人生好像一下子就來到了低穀一樣。
甚至宋希珂都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 她有校園暴力嗎?她沒有。她有抄襲嗎?她沒有。她有騙人嗎?她沒有。
金教授自己也歎氣,他認識人算是很多的了。
也從彆人那裡知道了宋希珂這件事兒的本質到底是什麼了,因為加濕器殺人事件鬨得太大了,韓國本土死亡人數已經追著五位數過去了, 還是沒有辦法遏製住的那種。
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來說都是驚天的大事件。
和他說這些的檢察官表情有些可惜, 可惜於一個那麼年輕的畫家要做政治的犧牲物了。
這話就說宋希珂大概就是天神難救了。
2011年的韓國除了宋希珂以外還有一個金妍兒, 雖然兩個的區域不一樣但不妨礙外行的人把她們都歸於一類來看, 畢竟都是為國爭光的,就算沒有一個那麼他們還有第二個。
畢竟這次加濕器殺人算是特大的醜聞了,能蓋過去當然是最好的了。
金教授這些話不知道該怎麼和學生說, 他除了是老師以外也是一個畫家, 他都能想象到宋希珂要是知道事情是這樣的該有多崩潰,在他的眼裡自己的學生雖然是聰明的但也是倔的。
是會那種一條道走到黑的那種。
要是真的知道事情的真相說不定會鬨起來, 要是到那個情況那就很難辦了, 說不定在韓國都沒有辦法待下去的。
作為年長的老師, 他思考的很多。
拋棄利益的思考之外, 他是真的很欣賞宋希珂這個人,世上已經很少有能活的那麼清澈的人了,一眼看過的坦蕩。
這次之後他大概是沒有辦法在見到了吧。
這一次的經曆大概會磨去她大多數的菱角, 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會不會後悔把孩子教成這樣,珠寶在碎的時候才是最令人揪心的。
連他這個看客都覺得不忍,更何況那些她周圍親近的人呢。
宋希珂的狀態稱不上是好, 可以說的上是很壞,就像她說的她的世界是不是正在下大雨, 這場雨來的猛烈,把人從頭到尾澆的透心涼心。
從前她最喜歡趴在窗前看來往人或者事物,去想去看是否會有什麼突然的事兒發生, 那個時候她像是一個對所有事物都充滿好奇的孩子,而現在她則喜歡把自己關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裡麵。
也不做什麼,就隻是發呆。
放空自己。
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除了河政宇,他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自從出事之後一步都沒有離開過,他知道她無所適從的狀態,知道她被打擊的難過,知道她的不舒服。
也知道她現在是在思考。
在她想要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會避開。
給她足夠的空間。
在入夜的時候他們兩個隔著一麵牆,他會輕輕的手指敲擊牆壁對她說晚安。
金教授最後還是選擇把事情都說出來,想著總不能當事人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因為誰這樣的,那真的是太冤枉了。
宋希珂聽的時候很沉默。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連表情都不知道要該怎麼擺了,她就隻能是麵無表情的聽著,但手卻不自覺的攥緊了。
金教授知道她不好受,自己也沒有想要多留。
說完就準備走了。
“……我以後都不能在畫畫了嗎?”
金教授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低著頭的宋希珂,卻隻能看到那孩子的發旋,“你問這個的時候是不是很久都沒有拿起筆來了。”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是過了一個月左右了,這一個月宋希珂彆說拿起筆了。
就是走進畫室都沒有勇氣,那一幅巨大的不顧身體的死都想要完成的畫,可到現在都還是隻是半成品而已,她現在好像是不配拿起畫筆的那種人了。
從前在留言說不管怎麼都想要見她一麵的人,如今像是噴火的怪獸一般吐著火焰,闖進她的腦子在她的世界裡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撞。
教授走了之後,整房間又安靜了下來。
河政宇在他們聊天的時候在廚房,也沉默了聽完了所有的話,在教授走了之後他手上拿了一杯溫水放在了她的麵前。
“我們回釜山吧。”他說,“陪我回去吧,把所有東西都搬走。”
河政宇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當天他就開始收拾東西了,說是要把所有的東西都搬走,但其實就隻帶了宋希珂的一些東西,首爾最近的天氣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透著一股陰沉沉的感覺,就算是有光也就隻是閃現一下而已。
他們出門的時候也不例外。
太陽在雲層裡麵艱難的掙紮著,風吹過雲滾滾,車子就這樣上路了。
一路上的景色都是淡淡的冷色調,街道的建築都透著一股鬱鬱的味道,入目都給人一種灰色的既視感,他們的車子穿過川流不息的人群,街上的行人都在帶著白色的口罩。
都在避免自己被肺炎感染。
宋希珂坐在副駕駛上,手不自覺的抓緊了安全帶。
她有一些不安,看向了河政宇的方向,有尋求安慰的意思,她快一個多月沒有見那麼多的人了,原本出門的時候她都想要戴帽子來著。
下意識的想要逃避大家的視線。
河政宇趁著等紅燈的時候伸出來手,摸了摸她的頭指尖下都是順滑的觸感。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車內唯一的聲音就是音響裡麵的播放的舒緩的音樂了。
沒過一會兒,外麵的雨開始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啪嗒啪嗒在車窗上砸出一陣又一陣的聲響,河政宇微微的踩下了油門,穿梭在雨幕裡的車子速度快了一些。
他眼神認真的注視著前方。
從首爾開車到釜山大概是需要四個多小時來著。
車子乘著風帶著雨,開始追那遠方的光亮,雨和車好像是在比賽一般,你前我後的互不相讓,但隨著他們進入了大道之後,身後的雨好像也被他們甩在了身後,隻能停留在原地打雷聲就像它的怒吼聲一般,冷色的氛圍逐漸的開始走向了暖色。
光賦予了所有事物新的生機。
連周圍的樹看著是鬱鬱蔥蔥一片像是有人剛為它們抹上了色彩一般,和首爾綠的發黑的植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宋希珂坐直了身子,她很久沒有睡好,剛剛頭一歪補了一個覺。
夢中是很久不見的寧靜時光。
等在睜眼的時候已經是行程過大半了,張嘴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兩隻手揉了一下眼睛,臉上還帶著些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的地方的感覺。
音樂不知道什麼時候歡騰了起來,小提琴的聲音真的很容易讓人心情飛揚。
她迷糊的側著身子往後麵看,黑壓壓的首爾已經是完全都看不見了,隻能從天空中那一片的烏雲勉強辨認它的方向,她扭過頭來的時候正好就看見了釜山的指示牌。
上麵寫著:歡迎回家。
耳朵邊都好像都能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累嗎?”她問男朋友,才睡醒聲音是略微的有些沙啞。
河政宇在宋希珂動了幾下的時候就知道她要醒了,回話的時候看了她一眼確認了一下狀態,“不累,要不在睡一會兒,很快就到了。”
也就是還有半個小時的路程。
宋希珂看著歡快了一點兒,也許是見到了太久沒有見到的陽光,她按下了車窗,把頭湊了過去,帶著溫度的光打在了她的臉上,她的瞳孔看過去就像是楓糖一般散發著甜蜜的色彩。
睫毛也是長而翹,整個人美好的不像是這個世界會存在的人一樣。
“這是我這段時間收到最好的禮物了。”她說。
在感歎陽光的舒服。
小鼻子可愛的聳動了一下,好像是聞到了什麼味道一樣,眼睛彎起。
“嗚……是鯽魚餅的味道!!我們家附近的姨母每一次都會多給我好幾個尾巴,超級好吃的。”
嘴邊好像都能嘗到味道了一樣。
她說話的時候喜歡手也一起跟著動,看著的時候會覺得有些孩子氣,讓人很想要看看牽住她的手的話是不是就要喪失說話功能了。
聽到她這麼說的河政宇也跟著她笑了起來,問說:“想要吃嗎?”
宋希珂眼睛一亮,“可以嗎?”
眼裡的期待都快要滿溢出來了,“不會很麻煩嗎?”
她最近膽小了很多。
每一次宋希珂露出這樣的表情,河政宇就有一種真的想要買凶帶走那些人的感覺,他在路邊把車停了下來拿出了錢包來。
“我們希珂想要什麼都可以。”
河政宇看著宋希珂的眼睛,兩個人四目相對,他親昵的把手放在了她臉旁,揉了揉,她瘦了一些臉頰不像以前那麼軟軟的了。
現在哪怕她說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河政宇都會想辦法的,隻要她開心就好。
烏雲總是會散去的。
吃到了鯽魚餅的宋希珂很滿足,烤的微脆的外皮她昂嗚大大的咬了一口,吃到了裡麵的甜糯的紅豆沙,整個人都滿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