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 走到哪兒去?
秦放沒說出個目的地, 秦奕也沒有問, 就這樣抱著他,小心護著他,向前走去。
前頭是秘林,走過秘林是沼澤,走過沼澤是神所,那麼走過神所呢?
秦放沒去過,但他知道那邊是什麼。
在大庭部落這麼久, 以他這樣謹慎的性格,早就讓秦洱等人把周邊都給跑遍了。
他甚至勾勒出了整張地圖,又怎麼會不知道那邊是什麼?可是他還是要去看看,似乎不親眼看到就無法相信。
秦奕走了很久, 久到秦放因為太冷而麵色蒼白、鼻尖泛紅。
秦奕問他:“等天氣好一些再去行嗎?”
秦放搖搖頭, 聲音是前所未有的低冷:“帶我去看看。”
秦奕隻能裹緊了他, 努力幫他擋住風雪,徑直向前走去。
走出秘林,氣候倒是溫暖了些, 沼澤中的氣溫偏高,沒那麼冷。
秦放輕籲口氣, 隻覺得手腳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這應該很難受,有種將要失去四肢的惶恐。但秦放卻詭異得感覺到一絲心安, 因為這種僵硬感是如此的真實。
走了不知道多久, 久到秦放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秦奕終於停下來。
他輕聲喚道:“老師,到了。”
秦放睜開眼,看到了“儘頭”。
是的,這個世界是有儘頭的,就在他眼前。
秦放睜開眼,聲音是虛弱的:“放我下來。”
秦奕小心地將他放在地上,秦放裹著厚厚的狐皮大衣,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雪很大,地麵被高高墊起,他一腳踩上去,鬆軟的雪發出了真實的嘎吱聲,緊接著包裹住了他的腳,仿佛在阻攔他前進。
但秦放不會停下,他認真的、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直到觸碰到那真實存在的邊界。
他小的時候曾看到過一部電影,叫做《楚門的世界》,他永遠記得當楚門走到世界的儘頭,碰觸到結實的牆壁時的畫麵。
——楚門用力砸著牆壁,影片卻隻給了他痛苦掙紮的畫麵,沒有給出他驚懼的怒吼和錘擊牆壁的聲音,隨之響起的悠揚的背景樂,讓絕望的畫麵中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秦放看著眼前無形卻又切實存在的邊界,腦中卻無法升起光明。打破這個邊界,外頭又是什麼?
楚門走出去麵對的是真實的世界,他呢?
秦放待了一會兒後,緊了緊衣領道:“回去吧。”
秦奕眸中儘是擔憂:“老師……”
秦放對他笑了笑:“太冷了,回……”他話沒說完,就打了個噴嚏。
壞了,感冒還沒好,又要加重了,秦放縮了縮脖子道:“走了走了,凍死了。”
秦奕將他抱起,握緊了他的手,給他一些溫暖。
秦放早就習慣了,老實躲在他懷裡,儘量多擭取一些熱度。
“老師。”
“嗯?”
“您害怕嗎?”
秦放反問:“怕什麼?”
秦奕好久才說道:“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秦放在他懷裡笑道:“天大的爛攤子,我也會給你收拾利索。”
他是他的秦曦,是他從二十歲到六十二歲,持續了四十多年的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