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7970 字 5個月前

裴枝和站直身體,抱著的兩臂也垂了下來:“真的是他?”

“是他。”

裴枝和想到商陸給他看的成片。曖昧的光影,濃重象征意義的色彩和濾鏡,以及……天衣無縫的獨白。三十分鐘的短片看完,他第一次不為商陸的才華而驕傲,而是始終回想那張臉。

……令人厭煩地揮之不去。

因為熬夜,鏡子裡的那張臉蒼白無血色,眼底有淡淡的青色陰影,但瞳眸裡的眼神依然銳利堅定,藏著淩厲的桀驁,和一看就沒有受過苦的意氣風發。裴枝和從鏡子裡看著他,看著他看了十幾年依然沒有厭倦的英俊的臉。

商陸洗過臉,兩手撐著大理石台麵,勾起唇角說:“他是個天生的演員。”

他說這話的模樣,讓裴枝和想起了從前。

他是對小提琴很有天賦,但真正下定決定要走職業道路,是那一年商陸篤定地說:“你是天生要站在聚光燈下的。”他那時候的語氣和眼神,好像給裴枝和懵懂混沌的狀態撕開了一道口子,又強行蠻橫地闖入了一道強光。為此,他不惜放棄家裡安排的出路,隻身一人遠赴重洋。

商陸就是有這樣的能力,他覺得你可以的時候,你便覺得自己就是天賦的寵兒,就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

裴枝和壓下內心不受控製的嫉妒,語氣微妙地問:“怎麼,你想捧他?”

“不一定,看他自己。”商陸想到這裡,又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是我,Sean,嗯,好久不見,對,還沒有回國,……好,自然,”商陸自在地寒暄,邊走出洗手間,見裴枝和板著臉,順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有個事想拜托你。”

裴枝和臉色古怪地盯著他的背影,唇角漸漸不可控製地上翹起。

律師黎海遙接到了委托,覺得有意思。商陸侵犯了肖像權和名譽權,要求他與對方私底下用五百萬和解,但不可以首先把底牌亮出,而要出兩套方案進行試探。一套,進娛樂圈拍片,但五百分分文不取,另一套,拿了五百萬江湖不見。

“大少爺,”黎海遙轉著轉椅笑得無奈,“你是故意捉弄我還是捉弄他?”

商陸掛了電話,裴枝和難以置信:“五百萬?!邵哥和明羨姐都不會饒了你。”

他跟著商陸走近衣帽間,看他不避嫌地脫下黑色T恤,從衣櫃裡挑了一件法式襯衫。年輕的軀體隨著穿襯衫的動作散發出力量感和荷爾蒙。他一顆一顆扣上扣子,紈絝地說:“五百萬還用得著他們?”

商家是舊貴巨賈,雖然商陸隻是個剛畢業的學生,但幾百萬也向來不放在眼裡。裴枝和看著商陸慢條斯理地疊上雙疊袖,又拉開首飾抽屜摘出一對綠鬆石掐金袖扣,抬腕戴上,他慢悠悠地說:“五百萬當一部片酬,我占便宜。”

“他隻是個貧民窟的。”

商陸瞥了他一眼,“小枝。”

裴枝和瞬間閉嘴。

西服套上,商陸又從衣櫃裡取出一條絲巾。到底年輕,且是搞藝術的,他不喜歡過於正式的穿著,常用絲巾代替領帶。裴枝和走上去,“我幫你。”

他才一米八不到,商陸都近乎一米九了,不得不彎腰低頭遷就他。香水味漫入鼻尖,裴枝和屏住呼吸,忍住越來越燙的臉頰溫度,嫻熟地幫他打好了結,又幫他理了理領口、撫平衣襟。

“上次明寶看到我給你打領帶,私底下偷偷問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了。”他開玩笑地說,眼眸垂下。

商陸一點尷尬都沒有,諷笑一聲,一副混賬哥哥的模樣:“我看她是欠打。”

“搞藝術挺多gay的,我們樂團一半一半。”

商陸沒聽出他弦外之音,隻點頭道:“是很多,很正常。”琢磨出一點不對勁來,盯著裴枝和問:“是不是有人追你?”

裴枝和淡淡道:“多的是。”

商陸斟酌著:“如果被欺負了就告訴我,”他知道裴枝和脆弱易碎的外表下有顆驕縱高傲到天上去的心,補充道:“不過,就算不喜歡,你也不要歧視他們。”

裴枝和:“……”

乾你娘的歧視。

“怎麼會歧視,”他定了定神,“你呢?演藝圈應該也很多吧。”

“我?”商陸失笑,“我要是找了個男朋友,商明羨才真要把我腿打斷。”

“你從來沒交過女朋友。”裴枝和不甘心,“他們就不懷疑?”

商陸抄起手機和車鑰匙,慵懶戲謔的聲音隨著走動穩穩傳入裴枝和耳中:“不好意思,談戀愛不如拍電影。”

除了必要場合,他不常穿如此正式的著裝,裴枝和盯著他的背影,又見他轉過身等了他一會兒,嘴角含笑。倫敦薩維爾街的Hunts/man每年三次美法巡回,商陸的西服都在這裡定製。一米九的個子被剪裁完美包裹,袖扣奢侈低調,和他整個人的氣質一樣,有一種古典又高貴的現代感。裴枝和久未和他約會,直到侍應生為他拉開椅子請他入座,他才回過神來。

刀叉與瓷碟偶爾發出清脆的磕碰聲,商陸吃飯時話很少,裴枝和不得不主動問:“你確定要回國發展?”

“嗯。”

“法國有什麼不好?歐洲獨立藝術院線那麼成熟,審查也更包容,你想拍什麼片子都可以,何況這幾年的大師班,你的導師也都在歐洲——”我也還在歐洲。

商陸兩指夾著按住高腳杯,嫻熟地輕晃醒酒。紅酒在杯壁掛上複又滑下,他注視著沉吟,“我不喜歡在另一套文化體係的凝視下做內容。你知道我欣賞的始終是東方式的內核,道德、人倫、生死觀和人生觀,這些形而上的東西我願意回到中國的語境下去探索,也隻想探索東方語境下的這些命題。”他頓了一頓,“小枝,我的事業注定在大陸。”

裴枝和放下刀叉,垂目盯著餐盤,“那我呢?”

商陸理所當然地笑了一聲:“你當然要留在歐洲了,我的首席。”見裴枝和情緒消沉,他握住他搭在桌麵上的手:“怎麼,不舍得我?我保證,每年你回香港時,我都一定在。”

商家和裴家世代交好,裴枝和比他小兩歲,卻比他更早地在歐洲求學,孤單堅韌而令人心疼,他習慣了像對待商明寶那樣遷就他。想到他在裴家的處境,又難免多了一絲憐憫。他知道,裴枝和是因為跟他交好的緣故,才在裴家過上了比小時候更好的日子。他一回國,裴枝和有不安也是正常。

裴枝和深呼一口氣,知道留不住他,滿含苦澀地問:“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國?”

商陸沒有猶豫:“這周就走。”

“這麼快?”

“不快,布宜諾斯艾利斯一個月完成評審和公示,”商陸勾起唇角,自信而從容:“我要在結果出來的當時就找到我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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