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2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7484 字 5個月前

商陸在地圖裡找到這個咖啡館,在山頂,似乎就離海不遠。

“我奶奶其實都知道,但她自身難保,無非是護著我一起挨打罷了。小時候夏天沒有空調,家裡很窮,隻有一台電扇,我跟他們睡在一個房間,他半夜起來偷偷摸我,我很害怕,但更害怕當場戳穿後他破罐子破摔,就故意磨牙說夢話,把我奶奶吵醒。”

“賭鬼的話不能信,他們為了討彩頭,什麼話都能說,什麼事都能做。過一陣子,風向變了,說要小孩子在旁邊大聲喊‘精神啊,老板!’,這樣就會鴻運當頭。我呢,就被他套上紅衣服,帶上虎頭帽,像個小寵物一樣站在牌桌邊,摸一張牌就大聲說‘精神啊老板!’。”

“精神啊老板”是用粵語說的,商陸知道,他在賭場裡聽疊碼仔喝彩過。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成績上不去了?真的沒時間寫作業複習預習,我能每天出現在教室裡,已經是奇跡了。”柯嶼懶洋洋地低笑一聲,“好想抽煙啊——商導,可不可以幫我點一根?”

在山路上怎麼點?商陸從中控台揀起煙盒,抽出煙和火機,“怎麼點?”

“塞進嘴裡,按下打火機,吸一口——上次不是教過你了嗎?”

“我的意思是——”商陸怔住,把煙咬進嘴裡微微偏頭點燃了,深深地抿一口——而後取出來,遞給了柯嶼。

柯嶼半抬起手,修長的兩指夾住煙,輕巧地抿入了唇角。他的雲煙很淡,隻是聞著時,有淡淡但不厭煩的煙草味。柯嶼降下一線車窗,空氣中滿是山雨欲來的潮濕。這些濕潤、帶著一點腥味的、沉甸甸的風,順著縫隙爭先恐後地湧入,吹起了柯嶼的額發。

商陸看著他的側臉,喉結終究不免壓抑著滾了滾。克製不住,卻又怕被察覺。

柯嶼咬著煙的唇角勾起:“剛才講到哪裡了?……對,總而言之,我小時候是在牌桌邊麻將館長大的。他賭紅眼的狀態很恐怖,我一直覺得賭就是精神毒/品,一旦真的被那種快感、刺激攫取,就再也不能回去了。他賭運最好的時候,嘴裡鑲了五顆金牙,剛才你看到了,已經都被拔光了。”

“可以去澳門以後,他變本加厲,我十七八歲的時候被他帶去玩過一次,跟我奶奶一起。他那段時間手氣不錯,賭場給他送房券,他帶我們去享受。實話實說,是真的很豪華,我第一次住那麼豪華的房間,奶奶也是,她早上離開的時候,會幫他們從裡到外全部打掃乾淨,連床都鋪好,就怕酒店找我們賠錢。”

“老賭鬼一進賭場就是幾天幾夜不出來,濃茶一杯接一杯,你知道賭場的氧氣含量都比外麵高70%,就是為了讓你始終興奮。”

“他那次沒找疊碼仔帶,壓了幾把贏了五十倍,要去窗口換錢。賭場每個台都能換籌碼,但你要把籌碼換成現金碼,就隻能去窗口。我記得很清楚,他一邊走一邊罵,‘乾,丟你老母啊藏這麼遠’,其實就在眼前,就在儘頭,但一路上彎彎繞繞要經過無數的台桌無數開牌的喝彩和懊惱聲,老賭鬼怎麼經得住這種勾引?沒走一半又坐下了,奶奶不能去勸他,她害怕,隻能緊緊抓著我的手腕。”

商陸靜靜聽著,不帶情緒地說:“商家在澳門有半塊賭牌。”

“這是乾什麼?”柯嶼失笑,“博/彩業既然在澳門合法,關口也沒有加蓋,我難道要因為他的關係去一起憎惡你嗎?”

“一個人開始賭,精神基本也就廢了,嫖/娼、家暴、組織賣/淫,什麼爽來什麼,什麼來錢快來什麼。我奶奶一邊打工一邊給他還債,動不動被他拳打腳踢,後來他欠的錢越來越多,就想讓奶奶去賣,最好連我一起。那時候我不小了,就跑去派出所報了警。他隻是意圖,沒有犯罪事實,警察也沒辦法,隻能警告他。”

商陸早就想問了:“奶奶從五六十到現在七十多了,都一直在打工嗎?”

“是嗎,她看著七十多了啊……”柯嶼怔愣,聲音低下去:“其實隻是六十五。”

“隻差三十幾歲,為什麼是叫‘奶奶’?”

“嗯,按常理,我應該叫她媽媽的。”柯嶼靜了會兒,在路邊緩緩停下車。他推開車門,“不用跟過來。”下車,一個人走向懸崖邊。浪循環往複地拍打,他靜靜站著,抽完了一整根煙。回來時麵容平靜,甚至還些微笑了一下:“好了。”

“我的身世……就留到咖啡館再說吧。”

“可以不告訴我,”商陸斟酌而慎重,“我的意思是,如果這會讓你難過,你可以不說,我什麼都不會問。”

柯嶼係安全扣的動作停頓了下來。他鬆開手,在安全帶回抽的聲音中跪著越過了中控台,上身很低地俯近商陸。

“是我想告訴你。”他撐著椅背,眉目溫柔地垂斂,“小直男,可不可以給小島哥哥預支一個吻?”

不等商陸作答,他輕輕吮住了他的下唇。不同於商陸每次點到為止的觸碰,他是真正吻住了他,柔軟溫熱的兩瓣唇若有似無地含住了他,又稍稍離開。屏息著靜了一瞬,又湊上去,再度吮住,比剛才更用力。商陸的下唇被他吮弄得慢條斯理,從容卻也狎膩。

癢。

若有似無的癢,溫度攀升的相貼,在靜謐車廂間響起的吮弄聲。

吻第二次分開。

第三次吻上時,商陸回應了他。柯嶼伸出了舌尖,舔過他的唇瓣,掃過他的齒麵,被他捉住,吮進唇齒間交纏著逗弄。

柯嶼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是睜著的,因為低垂著視線的緣故,商陸隻能看到他纖長的黑色睫毛,隨著眨眼而輕輕顫抖。

其實並沒有吻得多深入,與其說是熱吻,不如說是舔舐。柯嶼仿佛害怕深入,在呼吸要殆儘的一刻離開他。唇瓣仍是若即若離的,他喘息著低低笑了一聲,嗓音沙啞地說:“小直男,你還挺會吻的。”

商陸注視著他,一秒,兩秒,青筋分明的手臂用力將柯嶼攔腰往懷裡一扣。柯嶼膝蓋跪在他腿間,手在他胸膛上撐了一把,腰卻不免與他緊緊貼在一起。

對方眼眸幽暗,柯嶼眯起眼睛:“乾什麼?想欺負人?”

商陸氣息不穩,聽著失去了一貫的遊刃有餘,好像是將腹誹直白地剖到了柯嶼眼前:“……柯嶼,你比我流氓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那句吾心與子心同 原文是伯牙與子期裡的,反了,原本是:善哉,子之心與吾心同

柯嶼是特意說反的。

咖啡館的名字是拉丁文,翻譯成英文是seize the day,抓住當下的意思。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