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 122 章(1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11447 字 5個月前

開始日落的時候, 羊群咩咩叫喚著,穿過村莊兩側泥土圍欄間的羊腸小路,在滿樹掛黃的杏樹下小跑著回家。

羊圈煥然一新, 被修補好的柵欄、刷得潔淨的食槽和摞得整整齊齊的乾草料。

頭羊不進,整個羊群都跟著躊躇, 咩——咩——聲長過一聲,引得臨近院子裡的綿羊也開始引頸叫喚。

屋主親昵地“呼咯呼咯”長喚, 又用豐厚的青草引誘, 才半推半拽地將三十來頭羊全部引進圈裡。

院外老杏樹下,商陸有分寸地握住柯嶼的手腕, 將他由白變黑的手套小心翼翼褪下。

“心疼了。”周辛帶著鏡頭一塊兒湊過來。

商陸沒抬眸看他, 隻禮貌性地應了一聲,一雙深邃的眼睛隻微蹙著專注地看著柯嶼的手指。

柯嶼勾出從容的淡笑, 恍若並不覺得這樣的場景有多曖昧,“他下部電影要拍的主角,人可以不好看, 但手一定要漂亮。”

商陸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好像在說“我有嗎?”

“商導, 我的手乾不乾今天這一遭都已經變形了, ”柯嶼抽回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腕子,邊笑著說:“你下部片恐怕得物色彆人。”

商陸知道他在打馬虎眼, 以一種非常漫不經心的姿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柯嶼真的是一個很擅長撒謊的人。雖然商陸不喜歡謊言,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在娛樂圈是必備自保技能。

“不會。”商陸淡漠地回,伸出自己的手, “我的手指也是變形的。”

嗯,近乎職業性地練習射箭和畫畫,又學習各種樂器,加上一直跟相機攝影機和舞台道具燈光布景打交道,他的每根手指都長出過厚繭,又在漫長的歲月中被磨薄。

柯嶼當然知道,他的手掌被十指交叉握住時,有著粗糙的繭意。

那是不辜負天賦的證明。

柯嶼垂目看著伸到自己眼前的那一隻手,手指修長而有力,指腹削蔥般,喜歡帶點力度地揉撚自己的嘴唇,和其他不能言說的部位。

“這就是畫分鏡的手。”在鏡頭前,他仿佛是第一次仔細端詳商陸的手,甚至是若有似無地勾起,笑著說:“嗯,果然跟姑娘的不能比。”

所有人都笑起來,隻有周辛笑得有些勉強。

怎麼說呢,他是比柯嶼出道晚資曆低,這兩年演了古偶才開始有水花,尋常提起來,他都不配跟柯嶼放在一起比較,青年一代裡,隻有鐘屏可以跟他抗衡。甚至常有言論說,“周辛跟柯嶼放一起總感覺怪怪的,好像不是一個年代的人。其實一算,柯老師也就三十歲呀。這麼想來,他是成名好久了。”

跟他這種一步一步穩紮穩打起來的人不一樣,柯嶼也就頭一年象征性地打了點醬油,第二年就開始當主演,第三年去栗山那裡鑲邊,地位火箭般躥升,主擔的網劇播放量不低,多台聯播上星劇引起熱議,主扛的電影雖然投資不高,但票房實打實——雖然是他媽部徹頭徹尾的爛片。

娛樂圈的規則萬年不變,電影咖地位遠高於電視劇咖,尤其是周辛這種演古偶的。電影主演演電視,那叫下凡,叫資源降級,古偶男主要是主扛電影,那他媽叫飛升,叫踩了狗屎運,叫背後換了金主。

周辛成名前常用柯嶼來激勵自己,他對商陸說自己喜歡他好久了,不是客套話。

他是個小演員啊,一個一個龍套地跑,影視城外的盒飯吃了幾百盒才能換來十分鐘鏡頭,多少個覺得永遠出不了頭的日子裡,他就是靠看柯嶼的采訪過活兒的。

那種心理叫做“憑什麼”。

憑什麼你演技爛成這樣,還能一部接一部資源地喂,憑什麼收視撲街票房撲街背後資本還不放棄,憑什麼明明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栗山卻能青睞他,觀眾一邊罵他,卻又一邊並不嫌惡他,不會為他進電影院,卻也不會因為他而勸退。

如果他可以,那憑什麼自己不可以?

這是一種很樸素的反問,支撐著周辛走過了十三年的龍套。

是的,他進圈其實比柯嶼早多了。

“周辛早上不是說想看商導畫畫的手嗎?”VJ想起這茬。

周辛笑了笑,往前湊一點,看著商陸的眼睛說:“我也在學畫畫,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請教?”

商陸沒正麵回答,隻是象征性地點點頭,勾了下唇。

周辛伸出手:“下部戲的選角,試鏡是不是先看手?你覺得我的手能拿到一個麵試名額嗎?”

他這話有點開玩笑,那種戲謔很遊刃有餘,商陸一時間覺得有點眼熟。

半秒後他意識過來,像柯嶼。

他一時間有點怔然,不知道周辛是故意要給節目製造戲劇性,還是有恃無恐。導演和演員出同一檔綜藝,尺度是很難把握的,尤其商陸並非什麼德高望重的名導。太熱絡,觀眾就會冷嘲他舔,太冷淡,觀眾又會猜測私下有什麼齟齬。

像周辛這樣當著鏡頭伸手要片約的,要是放節目正片裡播出了,他能被嘲翻天。

那時候商陸還不知道,他們這種主MC是簽了最終剪輯權的,一般不會放太過分的片段進去。

恰巧老關和pd老趙一起來了,聽到周辛的話,頓時都朗聲笑起來:“老遠就聽到你跟商導要約!”

“望姐昨晚上就說了,我這叫近水樓台先得月。”周辛五指舒展地舉起手,在鏡頭前笑容明媚地比了比:“我的手還可以吧?”

這檔節目的拍攝近似於紀錄片,風格日常自然,就連幕後人員的介入也並不忌諱,“可以,當然可以,”老關給麵子地說:“上過熱搜的手!”又插科打諢道:“選手啊?那商導看看,我這手能在您那兒跑個龍套不?”

大家轟然大笑,話題也就巧妙地散了。pd老趙說:“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們在辛力買買提那兒準備了晚飯,今晚上就幾位嘉賓一塊兒用餐!”

辛力買買提就是柯嶼住的那一家,他今天才知道,他的屋主是這個村莊裡的“首富”,怪不得昨晚收留得特彆爽快。

沿著溪流逆流而上,大約步行二十分鐘才抵達。

商陸想起昨晚上柯嶼來看自己,送了手電筒和安眠藥後,又是怎麼跟VJ兩人慢慢地踏著剛升上的月光走回去,心口便泛起一陣柔軟,甚至很想看看花絮,看看播出後的正片,看看他們在同一個鏡頭下的相處和堂而皇之的擁抱。

“昨天出來看星星了嗎?”商陸問。

鏡頭跟著,柯嶼自然地回答:“忘了,睡著了。”

“我拍了星空。”

“好看嗎?”

“好看。”

很簡單的對話,但是VJ跟著跟著,全神貫注之下升騰起一種莫名的尷尬。他覺得自己的鏡頭介入了他們,打擾了他們,這讓他為此局促。

到了辛力買買提家,廚房裡正在準備抓飯,於望和許放已經坐在客廳裡喝茶了。見柯嶼和fin進門,於望笑道:“好哇你們兩個,昨天住得這麼好呢?”

fin摘下吉他:“我都是沾了小島的光。”

客廳裡被暖氣熏得暖烘烘的,果盤裡裝滿了乾果和瓜子,見眾人進門,女主人一一為大家倒上一晚熱騰騰的奶茶。

“聽說你今天進縣城賣杏子去了?”於望照顧柯嶼,頻頻把話題往他身上引,“還賣藝了?”

“小島跳舞可好看了。”fin掏出手機,“我錄了好多段。”

“跳著玩的。”柯嶼輕描淡寫的,視頻在每個人手中傳閱,大家都笑,他倒是不尷尬,老神在在地搭著二郎腿,兩手交疊搭在膝蓋上。

手機到商陸這兒,商陸簡單地瞄了幾眼,不太樂意看。

跟二三十個姑娘跳塔吉克民族舞,真虧他放得開。

柯嶼察覺到他微妙的情緒,趁彆人聊得熱烈,他給他發微信:「不高興了?」

商陸感到手機震了一下,抬眸與柯嶼對視。接收到他眼裡的信號,他沒立刻動作,而是等了會兒才拿起。

鏡頭下不好打太多字,他言簡意賅,「嗯。」

……風味要配合當事人冷淡的臭臉食用才更佳。

柯嶼等了會兒才看,儘量在鏡頭前製作時間差,嘴角抿了抿,又或者是抽了抽,反正說不好。

又問:「吃醋?」

商陸回他:「……」

柯嶼放下手機,不知道眾人聊到哪兒了,突兀地揉著手腕說:“好痛。”

於望關切地問:“受傷了?”

柯嶼乖巧地眨眼點頭:“回來得早,幫商陸和周辛乾了會兒活。”

許放還是個小孩子,笑起來仍有靦腆青澀,說:“那算是商導的工傷,還是咱們節目組的工傷啊?”

pd老趙還沒說話,商陸說:“我的。”

柯嶼明目張膽地與他對視,歪著腦袋的樣子,又垂下眼,眼睫毛跟著動了動,看著惹人心疼。

周辛覺得不認識柯嶼了。

不客氣地說,柯嶼的作品根本沒看全,但他的每一條采訪每一個花絮他都看過,而且不止一遍。他比大多數粉絲都更了解柯嶼這個人。

任他千百種模樣,他反正是沒見過柯嶼這樣。

用女生的話來形容,就是很茶。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