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第 150 章(1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9008 字 5個月前

“柯老師, 彆擔心,”謝淼淼幫他拉開椅子,衝他眨眨眼, “下一次不是你的慶功宴就是他的慶功宴。”

聶錦華笑道:“淼淼這話說得好,”又問柯嶼, “怎麼樣小島,明天的首映你來嗎?”

柯嶼不敢回頭, 不知道商陸的身影走出多遠了, 又是去哪裡接瑞塔。如果不小心讓他看到商陸扶著瑞塔的畫麵,他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不得體的失態反應。聽到聶錦華問話, 他客氣地說的:“來的, 栗老師和沈老師都很期待。”

“你不期待嗎?”

“我……”柯嶼笑了笑,“期待。”

商陸的作品太少了, 兩年下來,他每句台詞都會背。他的推特很久不更新了,可是以前的習作還在, 柯嶼用小號翻看, ip地址掛在倫敦, 偶爾留言也是用英語, 仿佛是一個來自不列顛的小粉絲。他看商陸大學時為斯黛拉的劇團拍攝的排練花絮,看他為裴枝和製作的個人紀錄片和亂七八糟難以歸類的短片。

可是他自己出鏡的時候那麼少,柯嶼便隻能翻來覆去看「偏門」的官方花絮, 足足三個小時, 當初跟正片一起打包給了網播平台。彈幕很多,常為他專注的模樣尖叫,不過最多的還是磕導演和主角的糖,說他們天作之合, 說商陸對柯嶼真溫柔啊,說柯嶼看商陸的眼裡有星光。

漆黑的影音室裡,柯嶼屈膝蜷在沙發上,投影儀銀幕照亮他的臉。驀地出現一段很長的彈幕:

「人生若隻如相見,那年他說他是他心裡最好的演員,絕不敷衍,他說他是他所見過最天才的導演,不假思索。星雲獎一抱竟成絕唱,他和他終究已經分道揚鑣。」

有時候也忍不住要去逛CP超話,更小心翼翼了,生怕被人扒出小號,點讚都隻敢讚了又取消。精華帖數據都很高,柯嶼挨個點進去看,看他們逐幀逐幀地析兩人同框時的微表情,言辭振振,連當事人都被說服。點進評論區,高讚說:「連當初最會磕的花兒姐都脫粉了,磕上頭了不是真的,隻有be後的滿地殘渣。」

“花兒姐”盛果兒不是脫粉了,是已經跟在袁荔真身邊去學習當一個真正的獨當一麵的經紀人,忙得沒時間磕cp——何況,還有誰比她更清楚這段關係的慘淡收尾?

她可是陪著柯嶼一次又一次地回到沈喻的診所,一次又一次在診室外的沙發上等到睡著又醒來,等到焦慮又麻木。

沈喻從業經驗豐富,什麼妖魔鬼怪都見過了,但對上柯嶼,他總是審慎更審慎。他比從前更擅長偽裝、更深更厚地包裹自己了。沈喻一個心理醫生乾起了廚師的行當,一層層剝洋蔥,剝到最後,看到一株幼芽在風雨裡飄搖。

“柯老師,”沈喻斟酌著一字一句,低頭翻閱許多年前的病例,找到「商陸」那兩個字,“如果某件東西令你痛苦,令你淚流滿麵,……我建議你放手。”

深度催眠後醒來的笑容很恍惚,柯嶼目光艱難聚焦,臉上浮現下意識的笑:“怎麼會?當初,是你建議我抓住他的。你說……你說如果有讓我覺得溫暖、喜歡,可以汲取到快樂、力量和決心的東西,就去追。”

沈喻微笑鼓勵性地聽他說完,“但是,它現在已經變成了讓你痛苦的存在,為什麼還要死死抓住不放?你就好像一個在水麵抓住浮木的人,下麵就是萬丈懸崖和瀑布,你知道,你想要留下的這截浮木遲早會從瀑布墜下,但你還是不鬆手。你要明白,一個人的精神力量是有限的,你跟瀑布拔河,跟痛苦拔河,最終的結果隻能是你也跟著粉身碎骨——”

“那就粉身碎骨。”

沈喻所有的話都咽回肚子裡,那句溫柔的“let it go”也再難出口。

·

聶錦華個性挺無聊的,喜歡仗著地位問些不合時宜的問題,他問柯嶼:“要是栗山老師拿獎了,我們商陸落選了,你打算怎麼安慰他?”

自己的痛苦沒必要給彆人看笑話,柯嶼沒那自怨自艾的心境,抿唇一笑,四兩撥千斤地說:“其實我更想知道,要是我落選了,商陸打算怎麼安慰我。”

新片首映在下午的盧米埃爾大廳。

正式開映為三點十分,但是從上午十點開始,隊伍就已經排得望不到頭了。作為全世界少有的邀請製電影節,現場的每個人都被主辦方劃分為了三六九等。總歸就兩千多號座位,持藍色和黃色證件的媒體是食物鏈底層,要想看首映就隻能頂著太陽人工排,一邊看隔壁紅毯區的實時直播打發時間。

不是他們不想去紅毯區湊個熱鬨,而是文字記者沒法兒去看紅毯,就如同拍紅毯的攝影記者沒法兒來排隊看電影一樣。

“改明兒不申請文字記者了,搞個□□拍明星去,省得每天起早貪黑還得趕稿子。”記者胖大哥說。

“要說戛納對商陸真夠重視的,年輕導演裡獨一份吧?看看這紅毯分量。”另一個瘦長個的記者緊盯著屏幕,一邊“謔,這不是那誰嗎”,一邊“牛逼,那誰都來了”,“凱特這禮服真颯”,“老羅賓遜還是風采依然啊”。

“我剛算了一下,商陸還沒滿三十呢。”胖大哥忽得說。

“年少有為。”瘦個兒還盯著紅毯移不開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要真沒滿三十搬一座金棕櫚回去,……這得炸吧?”

兩人麵麵相覷,“這不能吧?”

“怎麼不能?那昆汀靠《低俗》拿下金棕櫚,也他媽不過就三十一。”

有關金棕櫚究竟有沒有一條默認的三十基準線,兩人還未爭論出高低,「花心公敵」劇組入場了,栗山和沈聆精神矍鑠,與媒體和攝影機打招呼,但並未多逗留。

“要我說栗山這名字取得真夠菜的,啥玩意兒。”

“柯嶼演得好,首映我排到了,在山頂,幸好是普通話,否則字幕都看不清。”

胖大哥流露出羨慕的目光,“聽說口碑炸了。”

“就是好看,舉重若輕,要不說栗山大家風範。柯嶼那角色彆看簡單,但是被他演得特有味兒,他媽的,你說人這一開竅真就是天差地彆哈?”

說到這兒,瘦個兒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對勁,“柯嶼怎麼沒跟劇組一起走紅毯呢?”

還真是,攝影機誰都沒拉下,栗山劇組是一起亮相的,唯獨少了主演柯嶼。

“避嫌吧。”

瘦個兒搖搖頭,“不知道的還以為什麼深仇大怨。”

柯嶼已經在廳內了。他謝絕了主辦方安排的最好最靠前的位置,坐在了靠後一排。紅毯慣例是主創團隊壓軸,大廳內座無虛席,柯嶼一直在閉目養神,耳邊隻聽得到自己的心跳連著鼓膜震動,驀地一陣驚天動地的騷動和掌聲,真正是如潮水一般。他睜開眼,看到商陸在官方的引邀下走入。

果然是鑽石一樣閃耀,太陽一樣矚目的存在。

他穿深色西服,遠看就覺得很考究,何況以他的身高身材,也根本就沒有穿不好看的衣服。跟在他身後的是紀允,比起來,他的氣場就弱了很多。也難怪,他畢竟才十七歲,今年生日未過,所以連成年都算不上。可惜的是,不論他得不得獎,戛納史上最年輕的影帝都不是他這個歲數。

商陸對觀眾席鼓掌鞠躬謝意,簡單的動作他做來是不一樣的,自有一股氣定神閒而矜貴的風度,接著在紀允身後的撐了下,似乎是有意給他打氣,也是提醒他彆嚇到發愣。

紀允的光芒被他掩蓋得徹底,但他紳士地讓了出來,要讓大家矚目他的主角。

電影開始放映,開場就是地下搖滾的live現場,炙熱沉悶,揮汗如雨,汗凝在光膀子的皮膚上,一截銀鏈子在昏暗的舞台燈光下的一閃而過。紀允的角色和他本人太不一樣了,簡直如同換了一個人格,剛才還心虛蒼白的單薄少年,一下子成了又冷又酷,但卻令人如同燃燒般的主唱。

片名打出:「最終我們仍會眼神交彙」

柯嶼搭著二郎腿,兩手十指交叉搭在腿間,看似很鬆弛,背卻繃得很直。

這原本是他和商陸的電影,這個角色……商陸說,是想著他寫出來的。那麼,也是想著他拍出來的嗎?恐怕不是,因為從紀允身上找不到任何相似的影子,從樣貌、形體、神態和表演技巧,都截然不同。

原來商陸在拍這部電影時,是把他忘得一乾二淨地去拍的。

紀允在他鏡頭下很有魅力,演技沒有青澀感,找不到演的痕跡,渾然天成的,天生就能適應鏡頭的那種窺探感。柯嶼忍不住想,如果換了是他,能表現得比紀允更好嗎?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