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苦晝短02(2 / 2)

公子瑜居高臨下的打量,他站起身,卻不下台階,幽幽道:“江湖中不乏精妙的易容,當今皇帝陛下流落江湖數年,會些隱藏的手段很正常。”

傅秋鋒聞言趕緊又埋低了頭,聽這意思是公子瑜以為容璲或者暗衛會混在這些人裡企圖進入山中據點。

容璲也儘量遮住自己的臉,從袖中掏了掏,拿出一塊紅色麵紗戴在臉上。

原來那背著筐的女子隻是誘餌,是公子瑜故意撒出去,給他製造潛入機會,可惜他直接摸到了入口,根本沒咬這個鉤。

“容璲!”公子瑜驟然張開雙臂,站在扶手椅前高呼了一聲,隔著一層麵具,聲音像沉悶炸裂之後的餘波,圈圈回蕩在山洞之中,嚇得在場婢女樂師紛紛俯首磕頭,“我知道你離開京城,知道你來到平峽鎮,知道你就在這裡!”

傅秋鋒下意識地抬頭去看,但公子瑜依然仰望著洞頂錯落的石筍,高台上的擺燈在他身上留下莫測的影子,他的聲音似瘋狂又似清醒至極,斷定了容璲就在此處,但卻並未看向婢女這列。

接著他的後腰被容璲戳了一下,他強行忍住蹦起來的衝動,容璲慢慢在他腰上劃著什麼,從上往下,應該是寫了個字。

“你是為了秘密而來。”公子瑜得意地大笑,“我的秘密,和你的秘密,一個未知的東西就能令你拋下搶來的皇位,不顧安危親身涉險,你配得上帝王之位嗎?若非你逼我至此,我還不敢破釜沉舟引你前來,還不能印證你居然這般可笑又可悲!”

山洞中空靈的回響和人們不安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有個舞女嚇得控製不住的抽泣起來,公子瑜伸手一指,語氣頓時平淡無趣:“她敢打斷我,帶下去。”

那舞女崩潰地哭嚎掙紮,還是被守衛架遠了,傅秋鋒儘量不去看公子瑜,集中注意力,辨認出那筆畫的走向似乎是“按”,接著下麵是“兵”,容璲寫完了兩個,傅秋鋒已經能聽懂他按兵不動的意思,但容璲還在繼續,偏要寫完整。

最後的兩個字已經被從腰上擠到了臀部,傅秋鋒不敢亂動,忍著癢意和彆扭咬緊下唇,好不容易等容璲的指尖從他屁股上挪開,他剛鬆了一口氣,容璲又把手抬手他左腰,開始寫“靜觀其變”。

傅秋鋒不得不回手拍了一下,隔著衣服在皮膚上輕劃時帶來的麻癢直衝天靈讓他渾身緊繃,他討好似的壓了壓手指,讓容璲老實點,然後卻摸到了容璲的手。

“想知道你的秘密嗎?”公子瑜處理了無關的聲音,重新高昂亢奮起來,“容璲!你隻是被仇恨衝昏頭腦,你是為了報複而謀害容瑜,你根本不想做皇帝,你隻想做個低賤的鄉野村夫苟活一世,你欺騙自己也欺騙天下人,這就是你的可悲!”

傅秋鋒還未鬆開自己的手,但容璲被他捏住的指尖陡然一握,反手掐住了他的手腕。

“但最可笑的是,你自以為複仇,卻不知道誰才是罪魁禍首。”公子瑜尾音一挑,愉悅而諷刺,“容璲,出來!想知道晉王之亂時先帝帶走了皇後寵妃和他喜愛的皇子公主,身為太子的容瑜為何中途折返嗎?”

傅秋鋒儘量向後扭頭,從有限的角度瞥見容璲麵罩寒霜,強壓憤怒和殺氣,眉眼緊緊壓著,恨意幾乎噴薄而出。

公子瑜終於向台下看去,目光慢慢鎖定了抖如篩糠的憐玉,他手指一揮,道:“帶上來,你知道些什麼?”

憐玉淚如雨下,幾乎脫了力,被守衛架住胳膊帶上高台。

“你……你直呼當今聖上名諱。”憐玉顫聲說,“你果然是反賊。”

“哦?”公子瑜抬手掐住她的下巴,“看來你已被人收買了……這是什麼東西?”

憐玉呆滯地慢慢低頭,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藏在下裳腰際層層紗裙中的藥瓶竟然被公子瑜搜到了,她絕望地心想自己已經在反賊手下做事,早晚難逃一死,更不該供出兩位好漢,這兩人要殺反賊,想必是官家的人,她不能害他們白白送命。

“奴家沒……沒被人收買,那瓶子是撿的,奴家看著漂亮,就忍不住……啊!”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手,那就剁了它吧。”公子瑜一把將憐玉推倒在地,漠然道。

“我沒有,真的沒有!”憐玉爬到公子瑜腳邊抓著他的衣擺哭著求饒,“求主人看在奴家儘心服侍您的份上,饒奴家一命,奴家對主人傾心已久,怎麼會出賣主人呢!”

公子瑜不為所動,抬腳踢開了憐玉,台下的舞女和婢女們咬緊牙關不敢出聲,又驚又怕地閉緊了眼睛,傅秋鋒估算著這一路上見到的守衛,如果真要兵刃相向,沒有一人會是他的對手……但難就難在容璲真的會直接跟他突圍嗎?

容璲盯著被守衛踩住了一隻手的憐玉,憐玉哭的快要昏厥,死死咬著嘴唇也不肯供出他,就在守衛即將揮劍時,他鬆開一直緊緊扣住的傅秋鋒的手腕,起身低頭,將嗓音捏的又飄又柔,裝作惶恐道:“主人!我好像看見她和可疑的人接觸,讓我與她對峙,就知道她是不是無辜了。”

傅秋鋒冷汗刷地冒了出來,活動了一下手指,悄悄扣住腰帶間的匕首。

公子瑜示意守衛停下,招手饒有興趣的讓容璲上去。

“我好想沒見過你。”公子瑜說道。

“我是新來的。”容璲垂首慢慢走上台階,站到了公子瑜麵前,雙手攏在袖中,微微躬身,“見過主人。”

“抬起頭來。”公子瑜看不太清容璲麵紗下的容貌,但那畫著紅線的妖冶眼角讓他生出種熟悉感,“摘下麵紗。”

“是。”容璲站在原地,慢慢把手挪到腦後,解開麵紗的細繩,仍然低著頭,把麵紗折了一道捧在手心,自然地雙手舉起遞到公子瑜麵前。

公子瑜隻看了眼那條麵紗,什麼機關都不可能藏,有東西要呈給他,他也下意識地伸手去接,眼睛始終停在容璲臉上。

傅秋鋒從未感覺時間如此漫長,他不敢完全依靠兆字的警示,暗衛不是靠提醒吃飯的,他已經將匕首從腰帶中抽出,左手按上地麵,從跪姿換做抬起一條腿,隻要台上情況於容璲不利,他不用一眨眼的時間就能趕到容璲身邊。

就在公子瑜捏住那條麵紗的一刹那,容璲猛地抬頭,翹著嘴角,勾起一個透著快意和挑釁的笑容。

碧綠的小蛇貼著容璲的手背竄出,一口咬中了公子瑜的手腕,隨即繞回容璲手上,片刻都未停留,公子瑜吃痛甩手時隻有兩行發黑的血從手腕內側的孔洞流出。

容璲同時發力一踏地麵,鬼魅般閃至公子瑜身後,拔下發髻中金簪抵上公子瑜頸側動脈,尖銳的一端瞬間刺破皮膚,淌下一行鮮血,他朝周圍厲色一掃,低喝道:“退下,否則讓他血濺當場!”

公子瑜隻來得及用左手封住右臂穴道,手背上黑紫的脈絡飛速向上蔓延,他很快就感覺不到這隻手的存在,右臂軟軟垂下,壓著氣急敗壞的嗓音瞥向身後:“容璲!你可真是讓我耳目一新!竟敢自甘墮落裝成卑賤的舞女!”

“也許你的死的時候,比現在倒在地上哭的舞女更狼狽難堪。”容璲譏誚一聲,“走,送朕出去。”

“嗬,你不好奇嗎?到底是誰害死了李清徽。”公子瑜跟著他的腳步慢慢後退,來到台階前。

容璲氣息一滯,李清徽,那是她母親的名字。

“對,就是這種仿佛要燒儘一切的恨。”公子瑜不緊不慢地說。“太子容瑜為什麼要回來?因為他珍視的皇弟沒有跟上隊伍,他的皇弟為什麼沒有跟上?因為他同樣要找一個折返的人,這個人就是你的暗衛統領,韋淵。”

容璲無端感到一陣涼意,仿佛他本就冰冷的血液正在凍結。

“容瑜要救回來尋找韋淵的容翊,然後他被晉王的叛軍發現包圍,逃走時推了李清徽擋箭。”

“而韋淵是回來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  真·反派耳語

不要聽,會瘸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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