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雨魄雲魂02(2 / 2)

暗一謹慎道:“陛下說的是。”

兩人一直到深夜時分才簡單整理完了第一遍,挑出京中投靠公子瑜的漏網之魚,容璲伸了個懶腰,脖子又點發僵,卻又因為拿到了證據終於可以肅清叛黨而神清氣爽,招來馮吉傳令道:“帶朕的手諭到將軍府,先緝拿名單中人,這些人勾結反賊串通外族圖謀顛覆大奕,罪不容誅,如有抵抗者就地格殺,明日一早,備好丞相印信,宣傅傳禮上朝議事。”

馮吉捱到深夜的困意瞬間消失,領命趕緊去辦。

容璲洗了把臉,不知道傅秋鋒醒沒醒,索性趁著這點空閒去了蘭心閣。

蘭心閣距離竹韻閣不遠,待在這裡也方便林錚照顧,他照例沒打算驚動彆人,悄悄進了臥房,傅秋鋒趴在床上,微微側著臉,仍然十分虛弱。

小圓子端著藥碗進來,差點驚叫出聲,容璲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走遠了些,問道:“他醒過嗎?”

“沒有。”小圓子傷心道,“林公子說這藥每隔一個時辰喝一次,喝夠九九八十一次傅公子才能醒,而且必須準時準點,若是早了晚了,就要重來,說是象征什麼劫什麼難的。”

容璲頭疼地瞥了眼那碗大概隻有幾勺分量的藥,接過來篤定道:“他又是在唬人,朕來喂,你去準備些清粥小菜。”

小圓子為難道:“陛下您真關心公子,可公子現在也吃不下呀!”

容璲歎氣:“朕自己吃,朕還沒用晚膳呢。”

“是,陛下辛苦,那奴婢這就去!”小圓子趕緊交了藥碗跑去廚房。

容璲給床頭疊上錦被軟枕,扶起傅秋鋒,讓他側身靠上去,裡衣的帶子為了換藥方便沒有係結實,領口鬆鬆地敞開著,露出肩上胸口的繃帶,不太明顯的肌肉輪廓隨呼吸起伏,一隻手搭在身前,無力的垂落,容璲端起藥碗,忍不住打量了幾眼,似乎傅秋鋒從未像現在這樣脆弱無害。

“等你醒過來,朕會聽到什麼樣的答案呢?”容璲捏著勺子,勺柄輕輕磕著碗沿,如果傅秋鋒是哪個死而不僵陰魂不散的皇兄皇弟派來的人,隻要說清楚,他能接受,如果傅秋鋒是前朝皇室暗中布下的棋子,隻要肯真心歸順,那他也能接納,甚至傅秋鋒是傅傳禮故意扔到鄉野實則派人訓練為了自己在朝中重獲地位的工具,他也有自信將這個工具收為己用。

傅秋鋒的眉梢輕輕顫了一下,容璲把手背貼在他額上,很燙,他懷疑自己的感覺有沒有用,舀起一勺湯藥,壓著傅秋鋒下唇小心地傾斜。

傅秋鋒咳了幾聲,容璲用食指抹去他嘴角留下的藥,狠狠心捏著他的下巴把剩下幾勺也灌完了,把被子疊到床裡,讓他靠著躺下,免得呼吸不暢。

小圓子的飯菜很快炒好端上,容璲自己坐在房裡吃,傅秋鋒昏迷不醒,他總覺得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把桌子挪的離床近了些,倒了杯酒,衝傅秋鋒舉杯道:“朕聽說了,你竟然和暗一喝酒,朕上次讓你陪朕喝,你還百般不情願。”

床上的傅秋鋒動了動手指,但容璲沒看見,他繼續抱怨道:“是朕不好,但是你更不對,朕連五皇兄堪稱死士的暗衛都敢用,還有什麼人不敢用?你到底在瞞朕什麼?朕真想現在就罵你一頓,不過你若有理,也可以怪朕,朕欣賞敢於廷爭麵折的臣子……可惜你醒不過來啊。”

容璲又倒了一杯:“你出了事,朕才想起許多以前從未注意的東西,朕從前去看那片花田,還會幻想有朝一日是不是有人陪朕一起去,朕上次讓你陪朕一起去,心裡卻想著再也沒人能陪朕同行了,可現在,朕還想再邀請你一次,不隻是滄沂山,還有碧空湖,未央街,等諸事告一段落,朕也想不帶任何目的出門,隻是海浪永不停歇,這塵世濁浪又何曾讓我們停止漂流?”

傅秋鋒緩緩睜開眼,口中乾苦,背後一抽一抽的疼,他用力眨了兩下,在滿是火花的眼前眨出一片還算清晰的視野,渾身都虛的沒有氣力,動下手腕都在冒汗,傅秋鋒轉動眼珠確認了周圍,他已經回了蘭心閣,看燈火恐怕已經是深夜。

他本來不覺得自己會昏迷多久,但目光停在正坐在他床前吃飯的容璲身上,他又慎重地狐疑起來,看容璲這借酒澆愁一副緬懷過去的德性,怕不是他昏了百八十天,林錚都救不了等死告辭了。

“朕有些後悔,又不算後悔。”容璲盯著酒杯,蕩開的圈圈漣漪晃花了他的眼,苦澀道,“朕不該說那句話是玩笑,可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何念想……朕是不是一時衝動?朕是不是不懂人心?朕知道你是光明磊落的人,朕不想讓你鄙夷朕,更不會用地位權勢逼迫你,這是朕最痛恨唾棄的行為……所以朕到底該怎麼辦?”

傅秋鋒暗說不僅是他昏傻了,怎麼容璲也莫名其妙有點顛三倒四,他生怕自己再聽到什麼容璲的酒後真言,乾咳幾聲,用火辣辣的嗓子艱難地說道:“陛下,臣還活著呢,您怎麼就吃上席了。”

容璲:“……”

容璲手裡的酒杯一鬆,砸在桌上,嗖地站起來,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他望著努力想撐起身子的傅秋鋒,大腦有點空白,先是拿起酒壺,又連忙放下,去倒清水。

“你……你什麼時候醒的。”容璲端著水杯走到床前,委婉地問,“朕沒吵到你吧。”

傅秋鋒舔了舔唇,很給麵子地說:“剛醒,臣昏迷多久了?”

容璲鬆了口氣,安撫道:“才一天而已,你好好休息,不用多想,朕就是抽空過來吃個飯,一會兒就走了,你先喝水,霜刃台那邊不用多操心。”

容璲不知道自己的喝酒上頭還是激動過後的平靜,頭腦有些發昏,但等傅秋鋒真醒過來,嘶啞地和他說話時,他居然能壓下所有好奇,讓傅秋鋒以身體為重。

傅秋鋒聽見霜刃台就猛地精神,坐起來正要問公子瑜是死是活,大概是起的太快,眼前一黑,又倒了回去。

容璲在床前愕然站了片刻,放回水杯,看著又昏倒在床上的傅秋鋒,抬手掩麵重重地歎息,隻想把霜刃台三個字嚼碎了吞回去。

他飯也吃的差不多了,給傅秋鋒蓋好薄被,囑咐小圓子細心照看著,傅秋鋒醒了再告知他,韋淵剛處理完平峽鎮的後續回宮,徑直趕來蘭心閣彙報,容璲跟他離開,剛走不久,一名暗衛便急急趕來報告。

容璲看見他就是眉頭一緊,這人是他派去監視陵陽王府的暗衛。

“陛下,陵陽王四天前去滄沂山狩獵,半個時辰前回府,路上遭遇刺客,傷了右臂,現正在府中療傷。”暗衛彙報道。

韋淵一愣,轉頭看向容璲,容璲站在宮牆的陰影下,在這種極端的巧合中斷斷續續的笑了幾聲。

“傷的嚴重嗎?”容璲問。

“傷在小臂這個位置,是刀傷,險些切斷經脈。”暗衛比了一下。

容璲一時沒有開口,韋淵的眉頭鬆開又擰緊,躊躇道:“這未免太過巧合了,像是故意算計,如果公子瑜真是身份顯赫的京中貴族,他就算沒死,豈敢這時回京自投羅網?可見陵陽王……”

容璲抬起一隻手,阻止韋淵繼續說,吩咐暗衛道:“王府的大夫和藥恐怕不能醫治及時,派輛馬車請陵陽王進宮,朕命太醫給他診治。”

作者有話要說:  一天之後的陛下:算了你先休息吧

三天之後的陛下:算了你愛啥時候說就啥時候說吧

一周之後的陛下:算了你回來繼續工作就好,還有升職和加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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