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去與往02(2 / 2)

“哼,你知道公子瑜真正的身份吧。”容璲嗤笑一聲,“你們都忠肝義膽,比之專諸要離不遑多讓,怎麼就簡單放棄了?你另一個同黨還逍遙法外,你若不愚蠢求死,還有機會等他東山再起。”

錢祿深深一歎,搖頭道:“千相鬼有千種麵孔,不需要我這個老頭子成事。”

“他現在在哪?你們還有多少隱藏暗處的根據地?”容璲神色一冷,“把你知道的都招出來,彆以為朕會對老人家手軟。”

“我隻是個無能的灑掃仆人,能知道主人家什麼機密?”錢祿自嘲,“就是屈打成招,我也編造不出像樣的謊話啊。”

“你連千相鬼都知道,你以為朕會相信你?”容璲不耐道,“那就先將千相鬼的一切都吐露乾淨,朕再決定要不要賜你一死。”

“我與千相鬼相識,都是殿下的命令。”錢祿眼神放遠,回憶道,“我不知道他的本名,他殺了一個府中的小廝,偽裝的天衣無縫,接近殿下意圖刺殺,但還是被殿下發覺,扣在了府中地牢拷問,得知他是北幽派來的刺客。”

容璲垂眸想了想,這番說辭和頤王府的吳春並無不同。

“我那時負責給他送飯,他確實是個硬骨頭,即便殿下派人將各種刑罰都用了一遍,他除了來自北幽這點,其餘情報一字都未招認,漸漸連殿下都對他心生敬佩。”錢祿說著表情複雜,“殿下真是善人,明明是刺客,殿下卻能不計前嫌,想要收留他,讓他棄暗投明,但他一開始態度堅決,殿下就不再讓人打他,反而常常去與他說話喝酒。”

“嗬,好大的善人。”容璲不屑地撇嘴,“他是北幽人,為自己國家效忠,怎麼到了容瑜嘴裡就黑暗了?他太子府難道光明正大?”

錢祿眼皮顫抖,強忍反駁容璲的衝動,閉目繼續道:“我是見過千相鬼真麵目的,他最多十幾歲,很年輕,瀟灑俊秀,殿下事務繁忙,也不能日日去地牢探望,那負責拷問的兩個刑官膽大包天,竟然借酒想要欺辱他,被他用鎖鏈勒死,但殿下回來十分憤怒,卻不是針對千相鬼,他知道士可殺不可辱,命人將那兩個刑官曝屍荒野讓狼狗啃食,甚至親自向千相鬼低頭道歉。”

容璲抬手捋了把頭發,冷冷道:“早不起色心晚卻有色膽,笑話,我看這就是容瑜的計策,接下來是不是千相鬼感動的一塌糊塗決心追隨容瑜啊?”

“小人之心!”錢祿揚聲激動道,“後來我被調去做其他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千相鬼還是迷途知返,至今他也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容璲站起身來緩緩踱步,和容瑜的舊部說話總讓他煩躁不堪,他斜睨一眼,問道:“朕不想聽你的盲目吹噓,鳳翥居是和醴國聯絡的據點,你們在醴國也有不少同黨吧,千相鬼是不是逃往醴國,準備借醴國之力反擊?”

“不可能!”錢祿矢口否認,“眾人都是繼承殿下遺誌的義士,豈會讓他國兵犯大奕?就算有所合作,也隻是表麵的聯絡罷了,聽聞醴國掌權的國師身居高位卻不思侍奉君王,反而擁兵自重脅迫主人,貪圖淫樂逼良為娼,府中禁臠男女皆有,如此荒唐不忠之人,殿下若是在世,定會鄙夷唾棄!我等事事以殿下馬首是瞻,豈會違背他的意誌真心與此等賊子合作。”

“哼,真不知改說你天真還是愚蠢,歲數都活到……”容璲一句譏諷還未說完,思緒突然停在國師逼良為娼男女禁臠上,無法控製地想到了傅秋鋒。

傅秋鋒已經離開十天有餘,是不是到了醴國?如果真要潛入國師府,萬一失利,中了什麼埋伏該如何是好?

上官雩尚且要步步為營奪回王位,恐怕也沒有餘裕保護傅秋鋒。

容璲越想越難以靜心,傅秋鋒紅著臉倒在床上邀請他的畫麵在腦中來回重複,他以往隻是擔心傅秋鋒失手會不會落入敵營遭人拷打,現在聽了錢祿的話,更不妙的擔心就一發而不可收拾。

接下來的訊問容璲已經無心繼續,他乾脆出門囑咐唐邈接替,在霜刃台的大殿裡埋頭焦躁地反複疾走。

韋淵半夜起來一趟,看見大殿的燈還亮著,容璲滿麵愁容,忍不住上前關心。

容璲歎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氣,說道:“朕想去找他。”

韋淵皺了皺眉:“那讓屬下前去如何?”

容璲又撫著額角搖頭:“朕想去,誰都不能代替朕,隻有朕親自去了,朕才能平息心中的不安,朕已經許久都沒有這般渴望過了。”

韋淵沉默片刻,一咬牙:“那讓屬下陪您同去?”

容璲眼前一亮,抬步上前:“就等你這句話,馬上安排,明日就走!”

傅秋鋒不知自己昏了多久,醒來時渾身沒一處不疼,烤的人發乾的熱度也卷土重來,他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身邊,匕首就放在他的身側,他鬆了半口氣,等抬眼看見那盆蘑菇時,剩下半口氣也鬆了下來。

接著他就感到周圍的振顫,似乎是躺在馬車裡,他咬牙坐起來,胸前纏了幾層紗布,呼吸有些發滯。

“醒了?”駕車的上官雩掀開車簾,笑了笑,“今天是二十六,我們已經出了京城,你傷的不輕,斷了一根肋骨,還中了藥,我先送你去仔細醫治一下,然後安排人手護送你從小路回大奕。”

“不用,給我一匹快馬。”傅秋鋒眉頭一緊,活動了一下胳膊,把外衣整理好。

“你確定?”上官雩挑眉,“就算你不在乎你的傷,可彆忘了翠綃香。”

“無礙。”傅秋鋒冷聲道,“區區迷藥,還控製不了我。”

上官雩嘖了一聲,搖搖頭:“好吧,畢竟我這邊人手也不是很足,希望日後有緣,還能再見你出使醴國。”

“多謝。”傅秋鋒一拱手,將金烏蕈花盆下的包袱小心係好。

馬車行駛到小鎮時,上官雩安排了一匹快馬和幾日乾糧,給傅秋鋒畫了地形圖,傅秋鋒點頭謝過,翻身上馬神色如常,一路星夜兼程,穿過來時的陵陽,回到大奕直奔官道,在遇上的第一個官驛停了馬。

這裡是個小地方,隻有兩個驛使,正在院子裡洗刷馬具,遠遠看見傅秋鋒,其中一人出門,等傅秋鋒靠近了才說:“驛館住滿了,還請閣下出示……閣下還好嗎?”

傅秋鋒扣著馬鞍下馬,直直朝前倒去,驛使嚇了一跳,伸手去扶他,隔著衣裳都摸到幾乎燙手的熱度,下一刻就被傅秋鋒猛地推開。

“霜刃台……密奏。”傅秋鋒抬手扶住馬鐙,雙眼朦朧,仍是堅持將包袱和一封信交給驛使,“六百裡加急送往京城!”

“大人,您是發燒了嗎……還是受傷了?”驛使驚疑不定,看傅秋鋒衣服上還有成片的血跡,“您的令牌……”

傅秋鋒緊緊攥著手指,掌心掐出幾道血痕,咬緊了下唇跪倒在地,想讓驛使給他準備一桶涼水也說不出話來。

兩個驛使不知商量了什麼,傅秋鋒半晌沒聽到詢問,他咬了咬舌尖,用刺痛逼自己清醒,撐著地麵緩緩抬頭時,居然看見一道從樓內飛身奔出的身影。

傅秋鋒愣了一下,自嘲地扯扯嘴角,心說這藥居然已經發作到讓他產生幻覺的地步了。

“陛下。”傅秋鋒笑了一聲,按著自己的腿顫抖著起身,“還沒到京城,不可能是陛下,我還不能……”

“傅秋鋒?!”容璲眼眶一熱,衝上前一把抱住傅秋鋒,他看見沉重的黑衣上緩緩暈開的顏色,手臂上也有,胸前也有,腿上也有,傅秋鋒在流血,他的心也跟著不斷抽痛,“你撐住,朕來了,是朕!”

傅秋鋒渾身一僵,用力閉了閉眼,比視線更先的是嗅到的熟悉氣息,清香淡雅,燒的他頭腦沸騰的衝動在碰到渾身冰涼的容璲時如同得到仙丹妙藥,在紓解之後,卻又無儘的攀升更加空虛的欲求,他在這一刻才驚覺他已經回到了大奕,隻要回到大奕,那一定就能回到容璲身邊。

“陛下……”傅秋鋒聲音一啞,低低地喚了一聲,稍稍抬起頭來,努力想看清容璲,容璲側臉的疤痕又擴散了一些,但他隻有種劫後餘生的脫力和遲來的興奮,他伸手輕輕撫上容璲的側頰,然後重新回抱上去,顫聲道,“臣……能以下犯上嗎?”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朕行,所以不行

——————————

這段時間卡文天天咕咕咕,我深感慚愧,所以這章到下章更新前留評的小天使都有紅包,給大家鞠躬賠罪了QAQ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