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明月何曾是兩鄉02(2 / 2)

傅秋鋒也低頭挑了兩下嘴角,五味雜陳地說:“我那時心如死灰,本無意求生,把願望許給了你,卻陰差陽錯活了下來,甚至還找到了繼續活下去的理由,所以這不是任何人的計劃,是隻有你與我打破所有必然得到的偶然,最幸運的巧合。”

容璲把他摟的更緊,悶悶地感歎:“黑暗中滲透的詭計之音無孔不入,將每個人的四肢關節穿上吊線,覆掛在命運的指掌之下,無知無覺地成為隨波起舞的傀儡,但操縱傀儡的人,又何嘗不是被係繩所縛。”

傅秋鋒安靜片刻,一言難儘道:“陛下,您這樣顯得臣是個粗人。”

“不用顯得,朕知道你的粗細。”容璲曖昧地笑了起來,仰頭貼在他耳邊小聲調侃。

傅秋鋒脊背一陣戰栗,吹在耳廓的涼氣帶著些許酒味,他暗忖這是又開始耍酒瘋了,輕輕推了容璲一下,無奈地偏開微紅的耳尖,讓容璲注意影響:“陛下,這裡是地牢。”

“哼,反正他沒機會走出去了。”容璲像貪戀傅秋鋒頸側的溫度似的,懶洋洋的掛在他身上,把下巴擱在傅秋鋒肩膀,另一條胳膊也鬆鬆的順著肩背垂下去,指尖輕輕敲著傅秋鋒的腰,語氣黏糊,“你都讓它失敗一次了,這次再加上朕,就是錦上添花,何須怕一根破樹杈。”

“你們……我說了這麼多,你們還不明白嗎?”裘必應在一旁氣急吼道,“飛光不是失敗,它隻是暫時蟄伏!它在等待更好的時機!容璲,它相信你會是未來的皇帝,而你有朝一日見到與傅秋鋒十分相似的國公府庶子,就一定會接近他,而魏休後人的性情飛光再清楚不過,它知道傅秋鋒不可能安度晚年,傅秋鋒早晚還是會來到大奕,現在你得到寶藏飛光,傅秋鋒就在你身邊,它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了!”

“好,它蟄伏之後,你還在繼續幫它嗎?”傅秋鋒耳朵發癢,勉強板著臉維持威嚴,背過一隻手拽開容璲的胳膊,容璲身上還殘留著些許酒氣,和幽香混在一起,並不難聞,反而充滿讓人難以自持的魅力。

“它徹底拋棄了我。”裘必應咬牙切齒地說,“它再也不回應我了,我遊過暗河險些溺死,它隻是靜立在密室的高台上,對我的質問充耳不聞,我這時才幡然醒悟,我鑄下滔天大錯,必須懸崖勒馬亡羊補牢。”

“嗬,你腦子真是病入膏肓,說的朕都以為你嫁給負心樹杈了。”容璲收回胳膊搭著傅秋鋒肩,回身嘲笑道,“朕算是明白了,你根本不是誠心悔過自己的所作所為,你把過錯全推給飛光,你真正惱恨的是飛光兔死狗烹,如果兩界融合,你也會和你瞧不起的螻蟻草芥們一起被碾成塵埃。”

裘必應沉默半晌:“無論你怎麼想,我確實豁出性命去彌補過錯,我嘗試去殺國公府的傅秋風,但千峰鄉在飛光的力量範圍之內,它在我得手的一瞬間就治好了他,後來國公府的彆苑防衛變得嚴密,我無法得手,隻能喬裝打扮成道士,去京城找機會警告容瑜,隻要你一死,也許就沒人能得到寶藏,等傅秋風長大以後也會離開,飛光隻能被繼續困在千峰鄉。”

容璲臉色一寒,深吸口氣點了點頭:“等朕要殺你的時候,這筆賬會在每一刀上細細清算。”

“哈,我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裘必應不理會他的威脅,“親眼見過那無垠的宇宙之後,誰還會在乎這具微乎其微的身體痛苦與否?……我離開京城之後,覺得扮成道士是個好辦法,我化名裘必應行走江湖,重寫了兩本《金鑾秘史》,自稱得到天書預言,把除了澈月湖以外的七處通道用各種名目一一封死毀掉,後來晉王之亂結束,我本想趁機收回玉佩,讓寶藏從此成為傳說,但未曾想五殿下也得知了玉佩在晉王手中。”

“所以你們撞上了,你不但沒有取走玉佩,你的《金鑾秘史》還被五殿下奪走半冊?”傅秋鋒的情報已經能接上這段,“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這也一定在飛光的預言之中。”裘必應堅信道,“《金鑾秘史》的預言已經過時,飛光才是能時刻掌握命運軌跡的神木,我隻來得及燒毀上卷,下卷的半冊被五殿下搶走,我帶著剩下的半冊拚命逃亡,暫時隱匿行跡,直到容璲登基,我就知道我又失敗了,一切還在飛光的計劃之內。”

“你的失敗隻是你的失敗,不代表飛光的成功。”容璲冷哼,“既然所謂的預言可以改變,那命運也絕不會永遠被誰掌握。”

“你一定會有認同我的一天。”裘必應說,“我最後做了一個選擇,仔細思考人選之後,找到太子餘黨的首領公子瑜,稱自己是當初提醒太子的人,帶來天書,我想讓公子瑜得到寶藏,但這最後的抗爭,隻得到了今天的結果。”

“公子瑜非但拿走了天書,還把你敲成傻子囚禁起來。”容璲鼓了兩下掌,“喜聞樂見,大快人心!公子瑜做的漂亮!”

“我來到大奕之前,京中流傳的《金鑾秘史》是一個落魄秀才所寫,想必是得到了藏在屋中的最初手稿,冒名盜用刊印,結果為自己惹上牢獄之災。”傅秋鋒歎道,“這難道也是飛光預料之中?”

“傅秋鋒,你敢賭嗎?”裘必應悲憫地凝視傅秋鋒,“我看得出來,你在乎容璲,你若不想讓他死,就該自儘以絕後患,否則飛光必會千方百計讓你見到它,隻要你觸碰它,你所有自以為是的理智在神力麵前都是螳臂當車,我就是前車之鑒。”

“隻要飛光控製了你,兩界隔絕再也不是阻礙,飛光強行拉回已然不同的兩處空間,屆時天塌地陷,萬千生靈要遭受滅頂之災啊!我是活不過今日,也不在乎怎麼死,但你難道不想為你的陛下想想嗎?”

“閉嘴!”容璲揚手狠狠抽下一鞭,血滴在半空甩出弧線,“你哪來的資格恬不知恥要求彆人犧牲?朕就算拿到飛光,也隻會將它扔進火山深海,不會像你一樣滿足私欲罔顧人命,更不會讓它控製傅公子。”

“三百年來能完全不受飛光影響的人隻有魏休,連魏休的親信官員都帶著飛光銷聲匿跡,大鄢朝快要亡國也要將寶藏封存起來,不讓彆人得到飛光,還不足以說明嗎?”裘必應一口斷定,“你也是最沒資格信誓旦旦的人,你的怨恨隨時都能毀掉你自己,你的欲望、瘋狂、渴求、嫉妒……哪一點都與清醒堅守涇渭分明,飛光甚至不需要刻意蠱惑你,因為你本就向往毀滅!”

“你又了解朕什麼?”容璲慢慢放下右手,指尖繞了繞鞭子,抬臂抱在胸前,眼光沉冷地嘲弄。

“想想吧,你敢說你不想讓這座皇宮化為烏有?你不想讓那些高高在上飽食終日的皇親國戚灰飛煙滅?你不想讓這世間所有荒誕畸形的秩序規則坍塌崩潰?”裘必應咄咄逼人連連發問,說完這一串,才虛弱地邊咳邊喘,臉色灰白枯槁。

容璲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臉上像罩了層堅冰,一陣戾氣逐漸上湧,眸中閃過殺意徹骨的刃光。

如果是遇到傅秋鋒之前,裘必應不等說完就已經人頭落地,容璲強忍殺氣之餘都開始佩服自己的脾氣,但這時傅秋鋒比他更火爆,直接飛起一腳踹了過去。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傅秋鋒攥緊他破破爛爛的衣領一扯,盯著他低聲威脅,“我當暗衛三十年,隻要是人,就一定有恐懼的東西,你既然研究飛光這麼多年,必須把所有成果都給我吐乾淨。”

裘必應咳了幾聲,漸漸平靜下來,緩慢地抬頭盯著傅秋鋒,胡子和血漿黏在一起,皺紋深深堆積,一點點露出一個被逼至絕境的、似要背水一戰的獰笑:“你們真要一意孤行?”

傅秋鋒本能地感到不妙,但裘必應那點武功,就算把他放下來解開穴道也不成氣候,更何況他現在重傷在身。

“你們忘了嗎?”裘必應道,“我有一根飛光剝下的木刺。”

作者有話要說:  我靈機一動,我這本文裡一直沒什麼正經係統,還標著係統標簽,有點欺詐嫌疑,但今天打完飛光的補丁之後,這就是本文唯一指定係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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