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就坐到王承柔旁邊,把她攬在懷中,而自己倚在床柱上。心,一下子就安了下來。
王承柔一開始沒有說話,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麼李肅會忽然出現在她麵前。不知是因她沉在幻想裡太過專注,還是他根本沒讓人通傳,希望以後他還是按規矩來吧,這樣忽然出現,她很不適應。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哪來的匕首,若是有的話,真想不管不顧回身給他來上一刀,那樣就可以掙脫他如鉗的雙臂。
“你沒有讓人通傳?”她問。
李肅:“嗯,怕你睡了吵醒你,不想一進來,就見你坐在這裡閉著眼傻樂。真的不打算告訴我,想到了什麼好事。”
王承柔:“下次還是通傳吧,你嚇到我了。”
“好,知道了。”
兩人重新安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王承柔忽然開口道:“我剛才在想事情,我幻想出現在秦洞天的藥屋裡。”
王承柔能主動與他聊天,李肅心中大喜,他寵溺地哄著:“秦洞天的藥屋我常去,你要去他那裡偷藥嗎,我倒是知道他愛把那些稀罕藥材藏在哪裡,不如我們對對,看你想的可對。”
王承柔還真說了下去:“就在一進院右手邊的第一個屋子,”
李肅:“不對,他怎麼可能把好藥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
“既是我的幻想,當然是怎麼方便怎麼來。”
李肅笑了一下,在她頭發上親了一口:“你說的對,然後呢?”
王承柔:“那裡有一排的架子,架子上都是格子,我走過去,拿正對著我的那瓶藥,它的瓶蓋是紅色的,與其它的都不同。”
李肅把玩著她的手:“自然是好藥。”
“是,我放在你的茶裡,你隻喝了一口就死了。真是好藥啊。”
李肅手上一頓,臉上的笑也滯了一下,下一秒他起身的同時,把王承柔的身體轉了過來,讓她麵對著自己,他還是笑著的,隻是眼裡的那份散了,他道:“所以,高興到樂了出來。”
“不是,”王承柔搖頭,“那是我先前想的,樂沒樂出來我也不知道。”
李肅聽出來了,她這樣想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道:“你這樣是不行的,毒藥放在茶水裡是有味道的,表麵看茶味重於白水,但喝慣茶的人對味道更敏感,一喝就喝出來了,再高明的毒也不是這樣直白使用的。我來教你,你該每日一點一點地加在我的食物裡,這事不能心急,最好是那瓶藥用完,日子拖到至少半年之久,才可無聲無息地殺死我,這樣,你就可以脫掉弑君之罪,免於刑罰。”
王承柔眼裡慢慢有了聚焦,對上他的眼,她說:“你說的對,我每次醒過來,都會想,就算是我拿到了毒藥,殺了你,也會被判極刑,你這個法子就很好。”
李肅:“那剛才又想到了什麼?”
王承柔伸出雙手,低下頭:“這裡有一把刀,鋒利好用,像是給我定製的一般,非常趁手,我就這樣,”她說著蜷起手掌,虛空地朝李肅一刺,“刺了進去,你捂著傷口倒頭而亡。”
李肅的視線從她手上移到她臉上,他搖了搖頭:“還是不對,你用著趁手的刀子必是不長的,短刃雖可取快,但也未必快得過我,就算讓你紮了進來,我也不會倒地而亡。這次真沒法教你了,跟我動刀劍,你永遠不可能成功,哪怕我毫無防備。躲避近身偷襲是刻在我身體裡的本能,你若想成功,隻能是我心甘情願。”
李肅拉起她的手,把王承柔還在緊緊攥著的拳撫開,與她十指相扣:“這還不如下毒呢,下毒你倒有幾分勝算。”
他再問:“還有嗎?”
王承柔皺眉搖頭:“暫時就這麼多了,以後有的話,我再討教。”
“你一共弑了兩次君,論跡不論心,可有解氣?”
王承柔:“論跡不論心,是因為我手中無藥可下,無刀可使,你若是把東西給了我,還能不治我的罪,你看我敢不敢。”
李肅:“不是什麼難事,想要我命也不是不行,隻是現在不行,我剛跟你團圓,還不想死。”
王承柔忽然變臉,狠意突現:“敢動我閨女,我弄死你,總有辦法的。”
殺他嗎?他怎麼可能怕這個,她根本不知道他最怕的是什麼,但願她永遠不知道。
李肅一手還在與她十指緊扣,另一隻手撫上她怒瞪的眉眼:“彆氣,我不敢動她的。我怎麼可能跟個孩子置氣。”
可就是這個孩子奪了王承柔全部的身心與愛意,她本該死。再小的孩子也終有一天會長大的,心頭刺一枚,不撥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