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的話擊碎了王承柔近段時日的僥幸心理,李肅來元尊殿的頻率極高,他是什麼想法,王承柔怎會不知,她給張憲空生女育女的事,在李肅心裡就是個邁不過去的坎,如今她重新落到他手上,他定是不想落人於後,想要個他自己的孩子。
但王承柔是萬萬不願的,可李肅不給她避子湯,她在宮中也無處可尋。
一直以來,王承柔在此事上,是把頭紮在土裡的鴕鳥,是掩住耳朵盜取鈴鐺的小賊,如今被清心的一番說辭激的,終於肯麵對現實。
她從榻上走了下來,坐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清香與清心互相看了一眼,然後走到她身後,隨時準備侍候。過了許久,才聽王承柔道:“重新給我梳妝,這副氣色實在是沒法見人。”
到了晚上,清香與清心才知道王承柔是為見什麼人做準備,她向皇上請求,讓她母親入宮一趟,或是讓她出宮,她想她娘親了。
李肅答應了她,但還是小氣了些,隻準侯爺夫人進宮拜見皇後娘娘。王承柔謝恩,並沒有一定要出宮回府,隻要能讓她見到母家人就行。
王夫人奉旨入宮,見到王承柔華服在身,卻十分削瘦,心裡憐愛不已。一切俗禮完成,母女倆拉著手坐了下來。
“娘娘,身子可好?”
“阿娘,身子可好?”
母女兩個同時詢問對方,皆微笑起來。一番問候後,王承柔道:“此次叫阿娘過來,是有一事要說。”
王夫人:“你講。”
王承柔:“如今,封後大典已過去多時,朝中就充納後宮選秀一事怎的隻提了一次就沒有人再上表?父兄有說過原由嗎?”
王夫人:“說過的,是皇上不準。”
王承柔想了想:“皇上允我每月兩次召母親入宮,您今次回去告之父親及兄長,讓他們做好準備聽我的消息,在朝堂上以皇後母家的立場提出,請皇上為皇後名聲著想,儘快操辦選秀一事。”
王夫人看著女兒謀算疲累的樣子,她道:“我不懂朝堂上的事,也不知你在這宮中過得如何,王家本也不指著你這份皇後的榮耀而活,你說什麼我自是傳於你父兄,他們也定會按你所說去辦,隻盼著娘娘能寬心,這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王夫人說著心疼地抹淚,王承柔正想,像以前那樣紮到娘親的懷裡撒嬌賣乖,卻聽外麵人報:“公主覲見。”
九宇公主給母後請安,沒等王夫人給公主請安,她就跑了過去,一頭撲進王夫人懷中,嬌嬌地道:“外祖母,眠眠好想您。”
王夫人心都要化了,本就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加上她沒有因為公主的身份而與自己生疏,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孩子取下個巧,在給她母後行了規矩的禮後,沒給自己向她行禮的機會。
活到這把歲數的王夫人,心裡慰籍的同時,也有一份擔憂,這孩子聰明異常,把親娘心態拋開,是個與承承聰明勁不一樣的孩子。
自己的女兒打小也是聰明的,承承的聰明大多體現在學習與理解上,但論心術,眠眠卻是勝她母親一頭的,她又還小,長大了還了得。眠眠這麼個敏感身份,又是在宮中生活,這樣的心術倒是正合適。
這樣想著,擔憂少了一些。聰明人在這後宮,至少不會拖累她母親,母女兩個互相照應,宮裡的日子才能更好過一些。
眠眠一來,有些話王承柔就不好說了,好在她的意思已經傳達給母親,剩下的事情隻等她十五日後入宮再說。
王夫人臨走時,拉著王承柔的手,看著屋外玩耍的眠眠,她道:“不要總把她當小孩子看,孩子長得很快的,你攔著她不見皇上是不可能的,不要逆反了才好。“
王承柔同樣看著窗外的眠眠,她道:“記得我與哥哥小時候,您越不讓我們做什麼,我們越要去嘗試。那時父親縱著我們,比起來您更像個嚴母,我與哥哥私下對您是有意見的,很是疏遠了一陣娘親,不知娘親可還記得女兒那時的不孝?”
王夫人搖頭一笑道:“怎麼不記得,我可是傷心了好一陣呢。不過母子母女哪來的隔夜仇,幾頓果子你們也就娘親娘親地顛顛跑來了。”
王承柔淡淡一笑:“我就發現,父子母女間相處也是門學問,雖不比帝王術,但同樣要講個人心。有人以帝王術來對待我的眠眠,我又能做什麼,做什麼都是錯,唯有愛與真心是永恒的,是那些耍心術之人永遠學不會,也不會明白的道理。”
王夫人拍了拍王承柔的手:“為娘想偏了,我承承這種不顯山露水的心術才是大智慧。”
“可阿娘,我也有控製不住的時候,我不想眠眠與李肅好,她把他當了親生父親,當了仰仗的高山、學習的榜樣,這孩子從小缺父愛,對於這份父女親情,她太期了。若是將來有一日,李肅殘忍一些,把真相揭開,”
王夫人握住王承柔的手:“不會的,你要往好處想,一個聽話懂事又聰明的孩子,一個敬重敬仰你的孩子,沒事就在眼前轉,時間長了都會出生感情來的。你要明白,他在有意培養與眠眠感情的時候,這份培養又何嘗不是雙向的。生恩養恩的道理,你不會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