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時安靜下來,稍許,李肅道:“不是要給我上茶嗎?”
王承柔去拿了茶放到桌上,李肅喝了一口道:“華昭宮那婢子的事我知道了,你不喜歡打發了就是。”
她打發宮婢一事,料想李肅也不會說什麼,但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她答應阮雯的事。
王承柔道:“這一次多虧阮嬤嬤,否則還不知眠眠身邊竟有如此不穩重之人。”
李肅看向她:“阮雯?我記得你不是不喜歡她在公主身邊嗎?”
王承柔心下一動,原來他真的動了撤換阮雯的心思。她道:“有她在眠眠身邊挺好,臣妾並無不滿。”
李肅無言地看了她一會兒,他道:“我知道了,會如你願的。”
李肅說完看了眼重新暗下去的燭光,這一次他沒有再挑亮它,而是吹滅了其中一支,他道:“很晚了,就寢吧。”
一個月,她妥了一個月,忽然又要與他同床而眠,王承柔有些接受不了。
人的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以前他天天都來,她好似習慣了一般,除卻怕懷孕之外也沒覺得怎麼樣。如今,習慣了清淨的日子,忽然又要麵對如山的壓迫,避無可避的侵略,王承柔不再習慣難以接受。
一通梳洗後,二人坐於帳中。李肅剛一碰上她的手,王承柔渾身一抖,她沒忍住躲開了。
李肅麵有不愉,但他道:“我今天又說錯話了,惹了你不快,下次再不敢了。”
他說著摟著她躺下,王承柔渾身僵硬,李肅也發現了其中關竅,他內心裡想,真不該與她僵持這一個月,以前明明已經習慣了他夜夜宿在這裡,如今卻比第一次都要彆扭。
他忽聽王承柔道:“臣妾若說今日不想,聖上可否遵我意?”
李肅在上麵看著她,看了好久,然後他躺了下去,躺在了她身旁。王承柔輕輕呼出一口氣,聽李肅在旁邊道:“今日允了你,不代表以後你可依此行事,相信你也不願看到帝王之雷霆之怒。”
一夜,二人皆沒睡好。李肅早早地離開,下了朝回到聖康殿,宣了阮雯來見。
阮雯跪在地下,已跪了很長時間。主子不叫起,她連頭都不敢抬。她知道,就算她求了皇後娘娘,就算皇上允了皇後娘娘,自己這一關也不好過。
她也是怕的,可若是可以留在華昭宮,她願意承受來自帝王的壓力。
李肅放下筆,擦了手,終於肯把眼神瞥向地上所跪之人。他把布巾往旁邊一扔,道了一句:“平常真沒看出來,你倒是忠心。”
阮雯趕緊作答:“奴婢一向忠君愛主。”
李肅陰沉的眼盯著她:“忠君?你還知道你的君你的主是誰嗎?”
“奴婢不敢,奴婢自然知道。”
李肅:“另起心思的人,朕一般不會再用,可你聰明找對了人,讓皇後替你說話。你可以留在華昭宮,但虎刹門裡再無你的名號。”
阮雯沒想到,不過是一個於皇上皇後還有公主都好的提醒,竟會惹聖上盛怒至此。雖沒有打罵,但除名虎刹門,意味著她將成為一枚廢棋,永世不會被皇上所用,她這輩子隻能在華昭宮度過了。
阮雯沒想到的是,她竟沒有第一時間替自己哀嚎,反而憂心上了公主。如此看來,可以確認皇上對公主的好都是假的。
自己才剛為公主著想一回,就得了皇上的厭棄,不得不說,還是皇後娘娘看得分明,一門心思廣納後宮,讓公主正視現實,不至陷得太深。
阮雯跪得時間太長,從聖康殿裡出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回華昭宮,皇後娘娘能那麼痛快地答應替她這個厭惡之人求情,是否已經想到了這一步,想到了皇上會棄用她,比起忠於皇上的人,一個不得皇上信任之人,在公主身邊更能令娘娘安心吧。
阮雯苦笑,她莫不是成了帝後相爭的犧牲品。
擇選的日子到了,因著李肅把此事全部交給了王承柔,皇後的元尊殿一下子熱鬨了起來。每日不停進出的秀女,名冊上的寫寫劃劃,王承柔覺得她就不該答應李肅,這活兒就該他自己來乾。
沒選幾日,外侍官傳來噩耗,保帝侯府的老侯爺生了急病,人已經沒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