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她在被王承柔撫育的過程中,她們母女的感情從來沒有過嫌隙,所以在張安眠的心中,她可以在母親麵前做完全的自己,真實的自己,不用像對李肅那樣特意討好,裝乖扮癡。
可她不知,有時候越是天真純粹的情感越是傷人。傷我們的永遠都是至親,不在乎不放在心上的外人,誰要去管他們做什麼,但親人,尤其是那種全心全意愛意的親人卻不行。
李肅本無殺意,這點兒南邊的探子在他眼裡完全不夠看,他一直知道他們的存在,若是想除掉也沒有很難,不過是有些麻煩罷了,他覺得不值當害他分神才沒有做掉他們。
但現在,他手掌下如驚弓之鳥的小崽子可能會壞大事,他必須速戰速決。李肅揮了一下手,管青山領命而去。
這場奪人戰沒有進行太長時間,以搶人方全部覆滅而結束。同時覆滅的還有王承柔的希望。
南邊的人馬之所以會在彆人的地盤上拚命,全因他們南禹的皇帝張憲空下了死命令。當他得知自己的女兒在皇宮裡可能有生命危險,王承柔鐵了心要把孩子送過來後,他給執行命令的人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密令,一定要把遺落在敵國的公主安全地救回來。
可惜若按原先的計劃李肅肯睜一眼閉一眼,這事不成仁也能成,但現在出了張安眠這個變故,所有結果都變了。
王承柔快步到李肅麵前,把張安眠搶到自己手裡,她的手是抖的,李肅怕她太激動,主動放了手,不敢與她爭。
她又冷又恨地道:“我的人可以還給我了吧。”
李肅看了一眼清香清心所在的方向,製住二人的官兵馬上把人放了。
清香解綁的時間被清心長,可她等不及了,看著清香已奔向娘娘,她狠狠地一甩手,根本不領身後人怕把她弄疼而特意小心鬆綁的人情。
身後人好像還拉了她一下,清香連頭都不回,一個眼神也不給,追上清香隨娘娘而去。
嚴濤嚴都統本不需要執行這個任務,但當他知道這與皇後娘娘有關後,他主動加入了進來。果然如他所料,聖上不會對娘娘做什麼,但卻綁了她的婢女。
嚴濤知道茲事體大,沒有皇上的授意,誰也不能把公主弄丟,這關乎國家的體麵,大承的公主無論是誰所出,無論身份如何存在爭議,也不能被南邊的屑小擄走。
所以,嚴濤雖然擔心著清香,但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哪怕昨日他才與清香見過麵,他都做到了守口如瓶。她不理他,他不怪她。甚至在昨日,他有想過,清香在這個時間點主動約他見麵,是不是存了想通過他最後再試探一下皇上態度的打算。
嚴濤不願去深想,因為就算清香存了這樣的心思,他也不怪她,隻公事與私事不能混淆,他幫不了她。
嚴濤滿臉帶憂的朝清香離開的方向看去,他沒注意到,他的聖上同樣擔憂地望向那輛馬車。
王承柔拉著張安眠重新坐上來時的馬車,清香同來時一樣坐在外麵,吩咐車夫回宮。李肅趕緊讓人跟上,一路護送。
馬車裡,清香有心勸,但她自己也在懊惱生氣中,嚴濤看著挺忠厚老實的一個人原來心裡也有小九九,也會騙人。
是啊,嚴都統是誰啊,是從小就與聖上相識,一路拚殺過來的皇上可信的重用之人,他怎麼可能是個天真單純的。她真是被他一貫表現出來的笑容給騙了,哪有什麼毫無保留,不過是掩飾下的刻意表現罷了。
一路上,馬車裡都很安靜,沒有人說話。直到快到皇宮的時候,王承柔猛地握住張安眠的手說道:“彆擔心,娘親一定會再想辦法的。”
王承柔說這話時根本沒想過,她從來沒有告訴張安眠要送她走,而張安眠在觀了全場打鬥,且聽到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後什麼都沒有問,這本身就很反常,不合理。
回到宮中,王承柔沒有讓張安眠回去,她把人直接帶到了元尊殿。
王承柔看上去有些激動,始終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她走來走去,清香叫了兩聲“娘娘”都被她抬手打斷了。
最終王承柔停了下來,她再一次拉住張安眠的手道:“看到了吧,我果然猜的沒錯,我從來沒有看錯過他,他不放你走,自然不會是為了你好,你在這裡不安全,絕對不安全,我想個辦法,我要再想個辦法,你不能呆在這裡,呆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張安眠聽著母後神經質般地喋喋不休,她忽然意識到,她若是再不表達自己的意願,說不定哪天父皇就會妥協,她還是有被送走的風險。
加上張安眠心裡也有氣,被拋棄的怨氣,明明是他們先不要她的,憑什麼她還要事事都聽他們的。她偏不!
張安眠抽出自己的手,與她母親對視道:“母後,你為什麼非要把我送走,你知道我為了留下來,失眠了多少個夜晚,你知道我去找父皇的時候有多麼無助,”
王承柔越聽表情越不對,她的眠眠在說什麼,就在這時,李肅大步邁了進來:“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