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肅搖頭:“我不信。如你不信我一樣,我也不信你,你瞧,我們就是走到了這樣的死局裡,確實很沒勁。我也會貪心,也不想永遠活在謊言、假象中,我要你的真心,你有嗎?給的了嗎?”
李肅問得王承柔說不出話來,他退後幾步,轉身走到屋門處:“你看不到我的絕望,從來沒有擁有過的東西何談毀滅。”
李肅走了,王承柔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是清香的呼喚喚醒了她:“娘娘,娘娘,醒醒。”
王承柔的目光開始聚焦:“你怎麼在這?”
清香握著王承柔的手在收緊,她在顫抖。王承柔覺出了不對勁:“你怎麼了?”
清香笑笑:“沒事,被您剛才的樣子嚇到了。”
王承柔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問這話時有點緊張,她怕清香來的不是時候,李肅若是懷疑清香聽到了剛才的那番談話,鑒於清香現在的身份,他可能會更早下殺手。
清香道:“來了一會兒了,管大人說皇上與娘娘在屋中說話,守在外麵不讓我進,奴婢是在聖上走後才被放進來的。”
聽到是管青山在守門,王承柔放下心來,管青山是不會讓清香聽到什麼的。
但王承柔不知道的是,管青山以己度人,怕彆人有他那樣的耳力,特意把清香拘在了主屋側道上的小房中。
偏巧那個房子前陣子被清心無意間發現個有趣的現象,那屋子被老鼠打了洞,也不知是什麼原理,站在東麵的牆體處,把耳朵貼在上麵可以聽到主屋裡發出的任何聲音。
這件事清心告訴了清香,清香讓她不要告訴任何人,恐被有心人小題大作,扣一個她們元尊殿要刺探皇上私事的罪名就糟了。
本打算今日告訴娘娘,她找了可靠的人把那個洞偷偷堵了也就無事了,不想竟鬼使神差地讓她偷聽了一把。清香比王承柔好不到哪去,她聽著聽著腿都軟了,幾次都需要扶住牆才不至讓自己蹲下來。
清香同王承柔一樣,怕的不是自己的生死,但她怕娘娘、她從小到大陪伴長大的她的姑娘會死,怕公主清心會死,還有侯夫人,那個於她有恩的老夫人……
可她再怕也不能在娘娘麵前表現出來,她怕娘娘會像上一世一樣,什麼都瞞著她獨自籌謀,這一次清香不要再被蒙在鼓中,她要在暗處留意著,若是娘娘做出什麼舍己為人的舉動,她會破壞會製止。
另外,皇上剛才的話,有一句深深刻在了清香心裡,娘娘若是有本事逃出去,皇上願意放她一馬。出宮需要通宮符,而守宮門的都統正是她的夫君,那通宮符清香再熟悉不過。
但清香知道,若是想從此處入手並不是件容易之事,娘娘不見得會同意她參與其中。所以,她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克製著對李肅那番話的恐懼,看著同樣絕口不提此事的娘娘。
與此同時,華昭宮,子采無聲地湊到公主身邊,小聲道:“殿下,聖上剛才忽然去了元尊殿,待了很長時間,與娘娘說話期間誰都不讓進。”
張安眠:“可準確?”
子采:“傳消息的人很可靠,前幾次奴婢得的消息都是從她那裡得來的。”
張安眠點了點頭:“可知說了什麼?”
子采搖頭:“這就不得而知了,管大人親自守門,誰敢往前湊啊。”
張安眠滿腹心事,皇上已經很長時間沒去過元尊殿,卻在這個不該出現的時間前往,還與母後密談了很久,這不得不引起她的注意。張安眠暗惱自己尚稚嫩沒有根基,情報隻知其表不知其裡,這又有什麼用。
李肅回的時候沒有坐轎,他走在禦花園的小道上,管青山走到他身邊低語了一句:“都辦妥了,沒有意外。”
李肅“嗯”了一聲後:“那邊的人不要撤,讓他們小心一點,晳白是機敏之人,隻要盯著清香就好。”
管青山行了禮離開了小道,李肅繼續一個人走在此路上,隨侍的奴婢們得了他的令,都在他身後很遠的地方跟著,不敢靠近。
禦花園現在的風景十分美好,但李肅隻是走在其中,所有的景致皆沒入眼,他在想,雖然他有把握清香為了她的主子可以做出任何事,晳白會原諒她所有的背叛與傷害,會為了她能活命付出一切,但李肅還是不能全然放心,所以嚴府的人不能撤,他要此局有十足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