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重新上樓拿了個杯子，路過休息室的時候像是不經意地樣子側頭忘了一眼，正好和慕已的目光對到一起。
還好，這次沒紅眼睛了。
林曉腳步停了下來，像是驚訝慕已怎麼大半夜不睡覺一個人坐在休息室：“你，怎麼坐在這？”
慕已沒說話。
他頭發已經有些長了，原本的寸頭長長了就變得不太規整，毛茬茬地搭在耳邊。
林曉走神地想，慕已頭發該剪了呀，這再長長就能紮小辮了吧！
再看他眉眼垂著，也沒有了平常的活躍和張揚。
林曉沒有偶像，沒有特彆熱愛的事物。
所以，當然在網上看到一大群人在哭訴“青春沒有了”的時候，她是很漠然，也無法感同身受的。
但是現在看慕已的樣子，像一隻迷路的大狗狗，她不知怎麼的就心軟了些。
走過去，坐到慕已旁邊，林曉雙手搭在膝蓋上，腦中想著要不要安慰他一下呢？怎麼安慰呢？
安慰人從來都不是她的專長啊，更彆說還是在她無法感同身受的領域。
嘴巴張了半天又合上，最後林曉放棄了。
就陪他坐一坐吧。
慕已感覺到沙發的凹陷，他知道曉曉坐到自己旁邊了，但是半天都沒有說話。
慕已垂了垂眼睫，突然開口：
“曉曉，是不是讓你看笑話了啊！”
“什麼？這有什麼笑話可看的？”
慕已側過臉，與林曉對視，認真地說：“因為偶像退役，然後心情不好，躲在這裡難過——怎麼看都不大男人吧！”
大，大男人？
原來在慕已這樣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刺頭眼中，還有大男人的偶像包袱嗎？
不知道為什麼，林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雖然知道這樣的場合不該，但是她真的忍不住。
慕已的臉果然綠了。
“抱歉，咳……我不是故意的”林曉嘴角還帶著忍不住的笑意，“我就是，一直覺得你很少年氣……沒想到大男人上頭！”
慕已立馬挺直身子，皺眉說：“什麼叫少年氣……”
林曉輕咳一聲，“就是，類似於少年朝氣啊，意氣風發啊，這樣的感覺……”
慕已聽不懂這麼文藝的表達，直男思維讓他得出了一個簡單的答案，他抿唇，不大高興地說：“你在說我幼稚……”
“……不是啦！”
林曉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那種很抽象的感覺，最後無奈地說：“反正對女生來說，有少年氣是誇人的話啦！男生要有少年氣才好呢，不然油膩膩的多討人嫌！”
慕已楞楞地，一時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
聽曉曉的意思，這是誇人的話，曉曉誇他了，他應該高興，可是，段神又退役了，他又似乎不該高興。
慕已的悲傷就被這個烏龍給打斷，一時又接不上去，這會兒隻能楞楞放空眼神看林曉。
善解人意地安慰人真的和她的畫風不符……林曉歎了口氣，簡單直白地說：
“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你，反正，我一點都不覺得你為這事難過丟人，相反，我還羨慕呢，心裡有個偶像，有個目標，然後一直向偶像追逐前進，多好啊，我就沒有呢！”
“而且，你這是陷入死胡同了嘛，段神退役又不代表你的偶像就沒有了，他退役說明他的事業理想達到了，但是不耽誤你朝著他的成就輝煌前進啊！”
林曉想起平常兔兔給她打氣的樣子，握拳很有中二氣息地說：
“偶像的意義不就是用來追逐甚至超越的嗎？說不定有一天，你比段嘉裕還厲害呢！”
慕已愣愣地看著林曉，看她眼睛發亮，笨拙又小心地安慰自己。
慕已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以往不敢想的東西似乎在這一瞬間發芽開花——曉曉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在我難過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在他旁邊安慰的人是曉曉呢？
慕已的心砰砰跳起來，他難以抑製地聯想下去，是不是，曉曉知道段嘉裕是他偶像，怕他難過，所以刻意找他，發現他在樓下，才過來安慰他的呢？
所以，曉曉，是不是，也有一點點在意他？
慕已不敢這麼問出口，他楞楞地看了林曉半天，委婉地說：
“曉曉，這麼晚了，你怎麼也正好來了休息室？”
林曉跟他對視，這個問題像是把她釘在哪兒，林曉渾身僵硬，臉好像蹭地一下燒上了火。
是啊是啊，為什麼為什麼？我是腿癢還是被人操控了半夜不睡覺來休息室？
林曉慌亂在腦中找尋答案，忽然看見了茶幾上放著她剛才手裡拿著的杯子。
對，杯子！
我真是太機智了！我下樓還拿了個杯子！
林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恢複了淡定，她指著那杯子，雲淡風輕地哦了一聲，說：
“我下樓接水喝的啊！正好路過這，看見你坐在裡麵！”
慕已順著她的目光，果然見茶幾上擺著一個杯子，也的確是曉曉平常接水喝的那個。
心裡有一瞬間的失望。
他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好哪裡不對勁，最後隻能委屈點點頭，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