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兩個宮女立刻行禮退下。
“雲雲,你就是性子太憨直,這種話豈是能說的。我倆離宮了,這旁人也指了宮裡的貴主子們,太招禍。凡事不懂就不要說,你一人留在宮裡要多加小心。”
“你安慰的心意,我們收下了,隻能說沒有這個命吧。”
二人邊說邊歎息,顯然是遺憾。
高雲雲也跟著在心裡歎息,她說的都是真話,卻沒人信。
“你最好趁機找邢總管探一探口風,究竟上頭要保你的人是誰,竟然這般神通廣大,把所有通過和不通過的秀女徹底調換了,無論是塞銀子還是通關係的,都要打點一二。”
“你離終選隻有一步之遙,少不得要提點你一番。這話隻有我們仨在,我才說的。當今聖上有經韜緯略之才,從一出生就是大燁朝最耀眼的存在,萬事順遂。因此在他剛滿弱冠之年,太上皇就將皇位傳給了他。但是關於他的忌諱有兩點。”
蔣芳握緊了高雲雲的手,她知道高雲雲的身份,對於高侯府來說很是特殊,想來也不會提點她這些,就想著點她幾句。
“第一便是他的腿,他是登基兩年後,在一次狩獵之中,為了救太上皇受了傷,再也不能站起來,唯有靠輪椅度日。曾經在朝堂上三次想要將皇位還給太上皇,都被太上皇喝罵,並且百官挽留,才能以傷殘之身繼續守衛大燁朝。”
高雲雲一聽是有關九五之尊的,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她以後留在後宮裡,還得在皇上手裡頭討生活,必須得認真聽。
“至於第二點——”她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整張臉臊得通紅,顯然是有難言之隱。
倒是許雯沒忍住,接過話茬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磨蹭什麼。第二點就是他身子不爽利,那次狩獵的活動給他留下了隱患。甚少招幸妃嬪,也無子嗣,所以盛傳他不行。”
“咦,那他跟老天爺一樣,床下老厲害,床上起不來!”高雲雲口快。
結果她的話音剛落,外麵就落下一道驚雷。
滿室寂靜,許雯直接丟了個白眼給她,伸手掐她的嘴:“你這張嘴,不熟的時候把人哄上天,混熟了什麼葷話都往外丟,遲早害死你自己!”
兩人又叮囑了一番,才辭彆了高雲雲,直接出宮了。
***
皇上這番舉動,既把那些派姑姑去二選的妃嬪給驚到了,紛紛上門哭求。
另一方麵又把朝堂之上的朝臣們給震動了,皇上正當年,後位虛懸,所以不少有心思的人,都想送女兒進宮,一旦成了皇後,那國杖的位置可就到手了。
但是如今皇上把那些通過二選的人,全部都攆回來了,那就把家世好的姑娘,全部排除在外。
如今留在宮中的,基本上都是沒權沒勢的,或者才能不是那麼好的。
九五之尊的決定,難免會引起諸多的反彈。
“宮裡的妃嬪也不少了,諸位愛卿還是把自家姑娘許配給彆人了,朕這腿腳不便,就不必讓那麼多人陪伴左右。她們若是都跑了,朕也站不起來,更追不到啊。”
蕭恒苦笑了一聲,語調帶著一種討饒的意味。
頓時就再沒人說話了,皇上都把這種話說出來了,誰還敢多言一句。
站在角落的劉吉祥,不由得在心底為九五之尊瘋狂鼓掌,瞧瞧什麼叫以弱勝強。
皇上方才就用教科書的方式,像大家展示了一種狀態:我都這麼慘了,你好意思強迫我睡你女兒?
“臣等有罪。”殿裡忽然嘩啦啦跪了一片請罪。
一提起文武全才的皇上,如今變成這副狼狽模樣,眾臣就萬分心痛。
特彆是其中有教授九五之尊為君之道的幾位先生,聽聞此言,潸然落淚。
見過文韜武略的皇帝,之前有多麼的驚為天人,如今就有多麼的扼腕歎息。
“你們何罪之有?朕這輩子都要將精力放在大燁朝的萬千河山之上,守住這片疆土。諸多的抱負和期望,都要靠諸位愛卿揮灑熱血和智慧。至於其他,朕已然不會多想了,聽天由命。隻要朕活著一日,就會為這片疆土儘心一天。至於身後事,自有後來人。”
蕭恒坐在龍椅上,腰背挺直,威儀萬千,看起來比正常人還要硬朗幾分。
但是金製的輪椅就擺在旁邊,時時刻刻提醒著諸位朝臣,眼前一心為國為民的帝王,是一個身體孱弱的青年。
心中永遠有一塊傷痛在。
“我大燁朝何其有幸,能有您這樣英明的君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齊劃一的唱喏聲,在殿內久久回蕩,帶著幾分感動和熱血。
退朝之後,蕭恒由大太監抱上輪椅,被小心翼翼地推下去。
直到徹底離開了光明殿,蕭恒才放鬆了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倚靠在椅背上,像是沒骨頭一樣。
“今兒這出戲唱得有點久,朕都把自己感動了。吉祥啊,朕有一幫好臣子,何其有幸。”他漫不經心地說出一句話。
細碎的陽光,透過回廊斜射進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劉大總管不停地點頭哈腰,表示讚同,心裡未免提溜著。
這位爺自小就麵慈心苦,幾句話一忽悠,那些朝臣們就放棄追究,自家女兒被打臉的事兒,紛紛跪倒高呼萬歲。
這就是他的本事兒。
如今一番假模假樣地給他剖白內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後招等著他。
“既然諸位愛卿如此心疼朕,那朕也得給他們幾分薄麵。去招幾個秀女到你跟前,替朕相看相看,有沒有看起來命特彆苦的,最好是明兒就要見閻王的那種。”
蕭恒擺了擺手,語氣特彆溫和地吩咐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