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1 / 2)

9.

“宴之,你聽到沒有,那賤人就是這麼說?!這次你還有什麼好護著她?”

玉衡宮內,宋如意摔碎茶盞,怒氣衝衝地說。

在她麵前,跪著一個丫鬟,頭發淩亂,臉上淚痕交錯,右手脫了臼低垂著。

隔著繡屏,陸宴之微微蹙著眉,一言不發。

他也沒有想到,阮輕性子這麼烈,將宋長老身邊丫鬟狠揍了一頓,還放出那樣子話來。

這事很快就傳出去了,現在誰都知道阮輕打了宋長老人,不給宋長老一點麵子。

宋如意越想越氣,雙手握拳,眉頭擰成川字,惡狠狠說:“她既然這麼想死,那我就成全她。”

陸宴之眉頭緊鎖,語氣溫和而克製:“母親,還請三思,宴之答應過林淮風,隻要他拿血蛟過來,便力保三妹妹安全。”

宋如意抿著唇不說話。

屏風那頭,另一道女聲柔柔地說:“少主,那可是您答應了她,不代表彆人也要做到。”

陸宴之心裡咯噔了一下。

一來為她所說話,二來他根本沒想到,這裡還有其他外人在場。

此前他隱約知道,宋長老跟幾個不入流門派有接觸,但從未像這樣擺上台麵,而且看這樣子,宋長老對此人格外地重視。

他暗暗地抽了口氣,臉色陰沉,袖中雙手握拳,溫聲說:“母親,輕兒她好歹也是陸家血脈,您還是放過她吧,她若能和東海蓬萊閣結親,對星照門來說也是一樁好事。”

屏風後麵,宋如意輕輕地抖了抖肩膀,接著笑了出聲,越笑越離譜,眼裡帶著恨意,道:“宴之,難道你忘了,星照門人是如何羞辱我嗎?”

陸宴之站得筆直,巋然不動,眸光愈發暗沉。

那日,宋如意留下林淮風,同時托人送信去蓬萊閣,望以一樁姻緣換得血蛟給陸萱萱治病,豈料,蓬萊閣閣主林無舟回複說——

“姻緣可以,隻要你宋長老願意嫁到我蓬萊閣為妾,十條血蛟也給你抓來。”

宋如意看到那封信後氣得七竅生煙,當時她就揚言,要帶人殺到蓬萊閣將血蛟搶到手!

偏偏就是這時候,阮輕去而複返,回星照門竊走了她至寶,宋如意哪裡能忍?一怒之下說出了那四個字:“格殺勿論。”

陸宴之聽到那句話時,渾身血液都涼了。

阮輕竊走了《九星秘籍》,到時候她就算不死在星照門手裡,也會死在彆門派手裡。

於是他當機立斷,迅速出手,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阮輕,逼迫林淮風發焚心誓,逼他娶阮輕。

陸宴之以為,這世上唯一能保住阮輕地方,隻有地處東海蓬萊閣。

他以為,讓阮輕嫁到東海,是對她最好安排。

而如今,還有另外一個變數,這令他眼皮突突直跳——他擔心林淮風帶著血蛟過來,到時候宋長老卻出爾反爾,搶了血蛟並殺害阮輕。

可這裡是他引以為傲星照門,宋如意是萬劍宗長老,陸掌門是正道魁首,阮輕再怎麼說也是陸家血脈……他們總不可能真做出這種卑鄙事吧?

陸宴之猶疑不定,自那日發現他們用下作手段將阮輕送到林淮風房間,一切都變得脫離常理,讓他無法理解了。

他推開衣袍,在宋如意麵前下跪,緩緩地磕了個頭,字字鄭重地說:“宋長老,宴之願意以命擔保,還請長老高抬貴手,放阮輕一條生路。”

宋如意看著屏風外身影,意外地怔了下,旋即笑道:“宴之,你何必這樣呢?”

陸宴之額頭貼地,身子紋絲不動,朗聲說:“還請宋長老成全。”

“萱萱病了這麼久,你也沒怎麼去看她,”宋如意顧左右而言他,溫和地說,“早上我從她那裡來時候,她還跟我說,‘想宴之哥哥了’。”

陸宴之閉上眼,睫毛幾乎掃到地麵。

“她病了這麼久,你就看過她幾次?”宋如意有些埋怨地說,“宴之,你年少離家,這些年都沒有好好陪伴我們,待萱萱尤其如此,她本來應該有個體貼照顧她哥哥……”

陸宴之輕歎一聲說:“是我負她。”

“罷了,你今晚去陪著她吧,”宋如意按著眉心,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萱萱還能熬多久,能不能得到林家血蛟,還是說我早該下決心,帶人去東海將血蛟搶來?”

陸宴之喉結滾了滾,一字不說。

宋如意道:“你去陪她吧。”

“拿不到血蛟,我也愧對萱萱,”陸宴之靜了一瞬,說,“宴之還是先看好阮輕,等林淮風帶血蛟回來,再去探望萱萱。”

宋如意厭惡地擰了下眉,什麼都沒說,喝了口茶。

待陸宴之離開,宋如意扭頭問紅衣女:“你說能將人磋磨至死藥,準備怎麼樣了?”

女人笑千嬌百媚,“快了,不過長老還是先想想,該怎麼將藥送到她嘴裡吧。”

有了上次經驗,陸宴之幾乎片刻不離地守在阮輕屋外,但凡送進去吃食,都親自把關一遍,這讓宋如意很頭疼。

辦法總是有,陸宴之不是神,再怎麼防備,總有疏忽時候。

隻是宋如意沒想到,這一次,連林淮風也學聰明了,擺了他們一道。

林淮風離開三日,回來時並沒有如約帶上東海血蛟,他手裡隻有一隻碗。

“這是什麼?”陸掌門傾身問,“賢侄,該不會說,東海血蛟就在這小小一隻碗裡吧?”

“當然不會,”林淮風笑了笑,“我問了家父,令愛陸萱萱身上火毒,根本用不著一整隻血蛟來解,隻需要每七日飲一碗血蛟新鮮放出來血,一連三月,這火毒自然就解了。”

此言一出,屋內一眾人麵麵相覷,氣氛變得異常尷尬。

誰都沒有想到,林淮風還有這樣手段,隻要陸萱萱火毒沒有完全解除,陸家便拿林淮風沒有辦法。

宋如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陸掌門笑容僵在臉上。

林淮風單手平平穩穩地端著那碗血,麵上帶著笑,悠然說:“陸姑娘火毒已經有七日了吧,今日應該蔓延到全身,再這樣拖下去,身上皮膚開始潰爛了。”

宋如意咬牙切齒地說:“你算準了火毒蔓延時間,故意拖延到現在才來?”

林淮風笑了笑,“宋長老,令愛身上毒又不是我林家害,我為令愛解毒,完全出於我個人興趣,您怎麼想都可以,反正這碗血我已經送過來了,現在要倒掉也可以……”

“彆!”陸嘉塵忙擺手說,“賢侄,有話好商量!”

林淮風頷首道:“要不然,你們先去看看令愛病情,看看她身上是不是如我所說,全身皮膚開始潰爛流膿……”

“你住口!”宋如意緊張地捏了捏袖口,抿著唇,半響扭頭進了內屋。

一牆之隔,突然傳出一陣驚叫——

“啊啊啊啊——!!!”

“不!!!怎麼會這樣?!”

“救命啊!娘,救我!”

陸嘉塵慌忙放下茶杯,神情緊張地看了眼裡屋方向,又看向林淮風,咽了咽口水。

林淮風一副毫不意外神情,雲淡風輕地說,“可憐萱萱姑娘花容月貌,從此不知該怎麼見人了……”

他幽幽地說著,一字一字,對裡屋少女而言,無疑是巨大打擊,她哭撕心裂肺,求著宋如意說:“娘,給我血……我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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