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十四怎麼會招惹到這種東西?
她身體不住地打顫,緊張地往靳十四身上靠去,他渾身都濕透了,冰冷衣料下麵傳來暖和體溫,令她稍稍鎮定。
她緩緩地、僵硬地扭過頭,詢問般地望向靳十四,這魔幻般夜裡,那雙淡水琉璃般眸子依舊平平靜靜,朝她微微點頭,示意她莫要慌張。
阮輕呼吸漸漸平緩下來,心裡超乎尋常地鎮定。
時間漸漸流逝。
海上風浪不依不饒,磅礴大雨一陣一陣地襲來,她周圍隻有靳十四氣息,竟意外地讓她有了安全感。
好一會了,屋外那東西漸漸遠去,阮輕一顆提著心,才慢慢地放下來。
終於走了,這噩夢般夜晚,就連懷裡雙雙,也輕輕地籲了口氣。
而此時,靳十四開口說:“我走了。”
“哎?”阮輕反應過來時,靳十四已經離她數丈遠了,她忙追過去,伸手去拽他袖子,卻隻撈了個空,喊道,“你停下!”
出乎意料地,靳十四動作停住,一手扶著窗框,看向她,問道:“何事?”
阮輕看著他,隻覺得氣打不從一處出來,心裡有無數疑問要說,可她就算問了也不會從靳十四這裡得到答案,無奈便說:“你就這樣走了,萬一那東西還來找我……”
“他不回來,”靳十四說,“那不是什麼東西,那是個人。”
阮輕張了下嘴,難以置信地說:“人……?”
“他若再纏著我,我殺了他便是。”靳十四雲淡風輕地說。
“……那,那你自己小心。”阮輕僵硬地說。
既然那東西是人,她便沒有再害怕理由了,明日找阿晉問一問,島上是不是有什麼奇怪人,她便可放心下來。
眼下,靳十四也不著急離開,隻靜靜地看著阮輕,側臉被閃電光照著,時而發白,時而發紫,片刻後他說:“你不是在臨安麼,怎麼來了這裡?”
他不問還好,一問阮輕心裡又來了氣。
兩年前靳十四將她從甬都帶出來,之後便不辭而彆,將她一個人留在臨安,如今還好意思問她這種話?
她抿了抿唇,眼裡已有不忿,冷笑說:“你今天說話有點多了,該走了。”說著,上前去關窗戶,明擺著要趕人。
靳十四看著她,扶著窗柩手移開,道:“我之前欠你一條命,你隨時可以找我要。”
阮輕不耐煩地說:“你若真想著報恩,早在我最需要你時候,你為什麼不出現?”
靳十四微怔:“什麼?”
“沒什麼,”阮輕冷漠地說,“你走罷。”
推窗手忽地被握住,靳十四手按在她脈搏處,片刻後擰下眉,詫異地說:“怎麼會這樣?”
阮輕費力抽出手,避開靳十四眼神,咬了下唇說:“在星照門時候,遭人暗算,毀了靈根,不過已經在治療了……”
聞言,靳十四目光變得更加複雜了,他抬手摸到了肩後劍柄上,聲音低沉:“陸宴之嗎?我替你去殺他。”
阮輕“哎”了聲,攔住他道:“不是他。”
靳十四眉頭微沉,阮輕說:“你放心,我會親手手刃仇人,不用勞煩你幫我動手。”
看著靳十四糾結表情,阮輕好笑著說:“你想替我殺人,償還我救你之事?以便徹底跟我撇清關係?”
“阮輕,”靳十四沉吟片刻後說,“我是刺客,能回報你,隻有這麼多。”
阮輕垂下眸,心想,我才不要你回報,開口卻說,“你想挺美。”
靳十四不再多話,一躍離開窗口,身影沒入雨夜裡,留下一身海水溫熱氣息,在屋裡徘徊不去。
懷裡雙雙伸出半個腦袋,小小聲音說:“他背上那把劍,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一夜暴雨狂風,天亮後海麵也平靜了,晴空萬裡無雲,阮輕屋裡還有些未乾水跡,她喚人來收拾,差人去接陸家人登島。
阿晉卻笑嗬嗬地說:“昨夜那麼大風暴,他們船多半翻了。”
阮輕何嘗不想呢,隻笑了笑,又問阿晉:“你昨天晚上,有沒有碰到什麼奇怪人?”
“嗐,要不是今早起來看到樹都折了,我根本不知道昨晚起了那麼大風暴,”阿晉摸摸頭說,“昨晚睡太香了,什麼都沒看到,夫人,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啊?”
阮輕有些羨慕地看著阿晉,無語片刻後說:“第一次遇到這麼大風暴,嚇都嚇死了。”
阿晉便哧哧地笑,給她講起有趣故事,兩人走過沙灘,往碼頭走去。
林淮風船已經靠岸了,阮輕遠遠地看到了少年光彩照人身影。
碼頭旁邊,聚著一群人,正在打撈什麼東西,隻聽得嘩然聲一片,在一眾人注視下,一個黑乎乎東西被撈出水麵。
接著,七八個人將那物抬起,放在岸上,赫然是一具屍體!
屍體翻轉,露出一張泡腫了臉,人聲鼎沸碼頭突然安靜下來,空氣中隻剩下海風拂過聲音。
阮輕看到了臉色煞白林淮風,又看了眼僵在原地阿晉,緊張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