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帶著你們陸家的卷軸,恐遭人劫持,我去盯著他比較好。”
“那你小心。”
燃霄倚在陸宴之身上,捧著他的臉,嘴唇幾乎快要觸到他臉龐了,溫聲說:“郎君,你跟妾回北海,妾為你治好眼睛,如何?”
陸宴之沒有回答,看上去有幾分動搖了。
靳十四倏然出劍,劍氣襲來,燃霄抱著陸宴之往一側躲去,同時左手化作龍爪,伸出去直直地接靳十四這一劍!
“當——”地一聲,靳十四收了劍勢。
龍吟已經毀在龍爪上了,照月隻是普通的利器,更不可能破得了麵前這副龍爪。
“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怎麼你們一個個的,剛一見麵都要殺我?”燃霄抱著陸宴之,衝靳十四一笑,“靳公子,我哪裡招惹你了?”
靳十四冷淡地說:“放開陸宴之。”
“我放開他,你怎麼補償我?”燃霄揚眉一笑,“拿你自己來補償我麼?倒也未嘗不可。”
靳十四揚劍,燃霄卻改變了應對方式,龍爪掐住陸宴之的脖子,往前一步,長發和鬥篷在風中飛舞,兜帽落下,露出淩厲的臉龐,金瞳裡映著殺氣,厲聲說:“再敢在本宮麵前造次,本宮殺了這人!”
靳十四劍尖指著她,對上那雙布滿殺氣的眼,他眸光暗沉下去,停下了動作。
他殺過太多的人,一眼能分辨出這個女人究竟是恐嚇他,還是真的動了殺意。
那是一雙殺伐果斷的眼睛,與剛才纏著陸宴之的小女人姿態判若兩人!
靳十四冷靜地說:“你想要什麼?”
“燃青是不是在你們手裡?”燃霄朗聲說,“把他交出來,本宮便放了你們的人。”
靳十四暗暗一驚,心念電轉,很快分清楚了利弊。
這個女人很可能跟燃青是一夥的,若真將燃青交給她,豈不是後患無窮。
“陸宴之不是我們的人,”靳十四劍尖朝陸宴之點了點,“你若殺他,我便立刻殺了那條青龍!”
燃霄沒有料到,靳十四竟是這副反應,一時有些猶豫。
靳十四收了劍,悠然自得地看著她,“你替我殺了他,正好如了我得意,這樣一來,我家丫頭也不用對他念念不忘了。”
燃霄:“……”大意了,原來是情敵關係嗎?
陸宴之淡淡說:“動手吧,等燃青死了,你也回不了北海了。”
燃霄詫異地看他,氣得咬牙啟齒,捏著他脖子的手有些發抖,這兩男人一個比一個狠心,一個比一個會算計。
她鬆開了陸宴之,不甘心地看著靳十四,說道:“本宮若是放了他,你必須給我點補償。”
靳十四沒有理她,目光落在他們身後——
此時殿內走出一行人,雲珂太子左邊是一名年輕氣盛的劍客,右邊是一光頭和尚,手裡抱著酒。
“靳公子?”雲珂帶笑看他,又看看旁邊的兩人,“三公主,陸公子,你們在這做什麼?”
靳十四沉默不語,陸宴之也沒開口,燃霄氣急敗壞說:“雲珂,你們這些人族男子,好生可惡!”
雲珂太子笑著說:“罵他們就算了,怎麼把我也帶進去了?”
燃霄氣不過,雲珂溫聲說道:“三公主,我們人族最忌諱強人所難,陸公子對你無意,你便放他下山就是,他刺殺你的事情,也請你大人大量,不要再計較了,行嗎?”
燃霄擰眉說:“憑什麼?”
雲珂說:“你若喜歡這一類,本宮為你物色,人間美男多得是,何必執著於他?”
陸宴之臉色不太好看,卻沒說話。
了悟僧人比了個阿彌陀佛的手勢,笑著說:“喜歡和尚也行,三公主喜歡的話,貧僧願意伺候~”
燃霄罵了句,帶起兜帽,轉身走了。
靳十四轉身往台階下走,見陸宴之沒有跟過來,不耐煩地說,“走不走?”
陸宴之這才回過神,動身跟了上去。
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快到客棧的時候,陸宴之開口問道:“輕兒……她願意見我?”
他聲音不自覺地有些顫抖,顯得十分緊張。
“少說廢話,”靳十四說,“她可是恨不得殺了你。”
阮輕在屋子裡跟精靈王下棋,屋裡生了炭火,整個房間都被烘得暖洋洋的。
沒多久,靳十四推門進來,送來一陣寒風,倒是令人神清氣爽。
正要開口,卻被阮輕打斷。
她食中二指夾著一顆白子,舉起來又放下,朝十四說:“十四,來幫我看看這步棋怎麼走。”
靳十四欣然上前,看了片刻,握住阮輕的手,替她下了決定。
阮輕喝了口熱茶,仔細審視著棋局,突然展顏笑道,“精靈王,你輸了!”
精靈王摸了摸新長出來的角,哼道:“你有十四兄弟幫你,這不公平!”
“你自己棋藝不精,都活了幾千年了,下棋還下不過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你這幾千年可真是白活了!”阮輕戳他柔軟的肚子,不遺餘力地嘲諷他。
“我不跟你們玩了!”精靈王撲騰著翅膀,飛得高高的,惱道,“我去看看二殿下那邊怎麼樣了。”
阮輕剛回屋就被精靈王纏著下棋,這才想起來,自己房間裡還囚著一個龍族二殿下呢!
“你怎麼才說?!”阮輕說,“不是讓你守在屋子裡看好他嗎?!”
精靈王拍拍胸口保證:“你放心好了,你早上出門的時候,把他關在櫃子裡了,他不可能私自出來的。”
靳十四:“???”
關櫃子裡???為什麼會關在櫃子裡???
什麼樣的龍會被安分地關在櫃子裡???
阮輕不太放心,還是決定先去看看燃青。
早上出門的時候,她收拾好囚龍鏈,看了眼昨天夜裡被抽了一頓、傷痕累累的燃青,想了想說:“小爬蟲,我今天得出門一趟,你會逃走嗎?”
燃青低著頭,眼眶微微泛紅。
阮輕拿一截鏈子挑起他的下巴,冷冷地注視著他的眼,說:“回答我,小爬蟲。”
燃青雙唇動了動,輕聲說:“我……我不會逃,主人。”
“得想個辦法將你關起來,”阮輕說,“作為你昨天夜裡不安分的懲罰。”
聽到“懲罰”二字,燃青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身上莫名地興奮,卻隻是咬著牙,什麼都沒說。
阮輕找來找去,打開衣櫃,說道:“進來吧,小爬蟲。”
燃青沒有掙紮,聽話地進了櫃子裡,蹲在裡麵,阮輕分了一截囚龍鏈將他雙手拷住,捏著他的龍角,威脅著說:“要是我晚上回來的時候,發現你試圖逃走,破壞了櫃子,或者違背我的命令,擅自離開了這裡,我定要讓你好看。”
燃青將頭埋得更低,興奮地顫栗,咬著下唇,眼裡帶著屈辱的淚。
阮輕摸了摸龍角,“聽到了沒有,小爬蟲?”
燃青牙齒鬆開下唇,低聲說:“是……主人。”
阮輕揚眉,“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主……”燃青抬起臉,帶著討好的笑容,注視著阮輕,說道,“主人……小爬蟲一定會聽話的。”
阮輕:“……”
她麵無表情給他關上櫃子,外麵鎖好,又加了一道符,令精靈王在外麵看守,這才放心地離開。
“沒有你的命令,他不會逃出來的,”精靈王自信地說,“他現在對你是完全服從。”
阮輕:“……?”
可算了吧,她可不信還有這種事情,抽兩頓就能讓一條小青龍對她唯命是從?
她起身出門,靳十四喚她,“輕兒,人給你帶來了。”
阮輕微怔,片刻後說:“我不想見他,沒什麼好說的。”
隔壁房間,一室陰寒。
冷風在窗外呼啦地響著,絲絲冷氣滲進來,令人完全感受不到、已經是人間四月天了。
陸宴之坐在窗邊,等著輕兒過來找他。
一開始還坐得住,他守著一盞油燈,燈火映在他俊逸的麵龐上,映在那雙冰冷的鳳眸裡。
漸漸地,油耗儘,燈火滅了,房間裡越來越冷。
每一次,他聽到走廊上響起腳步聲,都忍不住站起身看向門口,懷揣著不安和期待。
可每一次,路過的腳步聲沒有停下來,逐漸遠去了。
輕兒還是沒來看他。
夜越來越寒冷,他渾身冰涼,凍得瑟瑟發抖,手腳快凍麻木了,肩上的傷隱隱作痛,站起來也無事可做,坐著也等不到人來。
他不知道輕兒當年進星照門的時候,是不是也曾這樣坐立不安地等他?
那時候他是怎麼做的呢?
得知輕兒是他妹妹之後,一次次地疏遠她,刻意與她保持距離,偶爾在路上撞見,分明看到了她那雙小鹿般期待的眼睛,卻仍是熟視無睹地走開了。
輕兒……
陸宴之開始焦躁不安了。
她改變心意了嗎?
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
他應該怎麼做,才能讓輕兒原諒他。
甚至……他也不求她原諒,隻求見她一麵就好了。
他等了太長時間,錯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機會,他快要無法承受了。
無數個難眠的長夜,他在黑暗裡苦苦掙紮,從未想過能有一天……重新見到輕兒,跟她說句話,甚至……像那天晚上一樣,觸碰到她。
他在黑暗裡待的太久,太想念明光了。
輕兒……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門外腳步聲響起,陸宴之忽地起身,朝門口看過去,呼吸變得急促。
腳步聲停下來了,有人扣門:“篤篤——”
陸宴之喉結上下滾了滾,顫抖著要開口,喉嚨卻仿佛黏住了一樣,發不出清晰的聲音。
他太緊張了。
走廊上那人直接推開了門,帶著溫熱的氣息。
陸宴之垂下眼瞼,轉為失落——
不是輕兒。
門口那人被陸宴之的反應嚇了一跳,哪裡想到黑漆漆的屋子裡竟然還站著一個人影。
他抱著一個火盆,炭火映著屋裡人的臉,映著他臉頰上的淚,差點以為是撞鬼了。
“公子?”門口的小廝放下火盆,有些底氣不足地說,“我是來給房間送炭火的……您……早點歇著?”
陸宴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分明感受到了炭火送來的暖意,可仍然覺得冷。
徹骨冰寒的冷。
阮輕站在走廊上,看著送火盆的人離開,猶豫了很久,終於上前叩門。
作者有話要說:原版瑕疵太多,後半夜寫的,寫得好他媽矯情。
修改的內容不算多,刪去了幾處和十四的互動戲,增加了燃霄、十四、燕子的對手戲,刪去了一些累贅的感情戲,加了點細節。其實原版也說了,女主也沒想見哥哥,是十四擅自將他帶來的,中間存在一點誤會。原版我寫的不明顯,所以做了點改動。
總結的話,這章應該說的比較清楚了,跟十四的感情屬於,我知道,但是無法回應你,再等一等(fg滿滿),對哥哥的感情複雜一點,接近於親人,惺惺相惜。
昨天的確寫急了點,謝謝包容和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