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沉默了片刻,蘇暮然問:“你認為你爹是冤死的?”
珞珈道:“臣妾隻是深閨女子,對朝堂之事並不知曉。但我了解我爹,他為國為民,剛正不阿,絕不可能做出通敵叛國之事。”
蘇暮然道:“既如此,朕應該也算是你的殺父仇人,你不準備殺我嗎?”
珞珈道:“趙仲謀才是罪魁禍首,皇上隻是被奸臣蒙蔽了,臣妾從未想過要加害皇上。”
蘇暮然輕笑一聲:“朕是否還要謝謝你的不殺之恩?”
珞珈道:“臣妾不敢。”
蘇暮然冷道:“朕看你有勇有謀,厲害得很呢。”
珞珈伏地不語。
蘇暮然揚聲道:“來人。”
竇萬初很快走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蘇暮然道:“將麗妃送回芷蘭宮,沒有朕的允許,不許踏出芷蘭宮一步。”
“遵旨。”竇萬初上前,將珞珈從地上扶起來,“麗妃娘娘,奴才送您回去。”
或許是跪得太久了,起身時,珞珈忽覺一陣頭暈,險些站不穩,定了定神才好了。
她沒敢看蘇暮然的臉,隻是朝他福了福身,便被竇萬初攙著離開了。
剛出了長樂宮,一直守在門口的秋殊急忙迎上來,關切地問:“主子,沒事吧?”
珞珈搖搖頭,扭頭對竇萬初說:“竇公公,你不用送我了。”
竇萬初道:“皇上有命,奴才不敢違抗。”
秋殊蹲到地上,脫了自己的鞋給珞珈穿上,這才扶著珞珈往芷蘭宮的方向走。
到了宮門口,珞珈道:“有勞竇公公了。”
竇萬初道:“既然皇上下了禁足令,娘娘便不要四處走動了,趁機將養將養也好。”他微一躬身,“奴才告退。”
珞珈道:“竇公公慢走。”
竇萬初轉身離去,珞珈掃了一眼宮門口多了數倍的侍衛,扶著秋殊的手走進了芷蘭宮。
脫掉染血的衣裙,坐進盛滿熱水的浴桶裡沐浴,珞珈舒服地長歎一口氣。
秋殊在旁伺候,低聲道:“主子以後千萬不能再做如此危險的事了,秋殊是主子的人,有什麼事吩咐奴婢做就是。”
珞珈疲憊地笑了笑:“有些事我做了或許還能活,你做了卻是必死無疑,我不能牽累你。”
秋殊道:“就算是為主子而死,奴婢也是甘願的。”
珞珈搖頭:“彆這麼想,螻蟻尚且貪生,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她頓了頓,“對了,我沒注意看,今夜王爺在宴席上嗎?”
秋殊道:“沒有。”
珞珈深感遺憾,應該讓蘇暮容看看她有多勇敢的。
沐浴完畢,擦乾身體,換上睡裙,珞珈去偏殿就寢。
正殿的床上全是趙嘯霖的血,一時半會兒清理不乾淨。
珞珈睡得很不安穩,她做了一整夜的噩夢。
她夢見趙嘯霖、趙仲謀輪著番的追殺她,她還夢見自己掉進了血池裡,血池裡養著一條巨蟒,巨蟒緊緊地纏在她身上,令她無法呼吸,然後蘇暮然從天而降,砍殺了巨蟒,將她救出血池,可是她卻恩將仇報,一刀捅向蘇暮然的腎……
珞珈驚醒了。
天光已經大亮,今天是個好天氣。
她覺得頭暈腦脹的,摸了摸額頭,有點燙,看來是發燒了。
反正被禁足了,不如就在床上躺著吧,她也懶得走動。
昏昏沉沉地躺到中午,起來吃了點東西,又躺下了。
到晚間的時候,蘇暮容把消息傳進芷蘭宮,說蘇暮然賜死了趙嘯霖,收回了禁軍兵權,連帶著將趙仲謀從左相降為禦史大夫,並將靜貴妃降為靜妃。
珞珈非常欣慰。
蘇暮然處事一向雷厲風行,毫不拖泥帶水,甚是合她心意。
珞珈咳嗽兩聲,虛弱地問秋殊:“王爺還說什麼了?”
秋殊道:“王爺還說,他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將在中秋前後逼宮奪位,待他功成之後,主子便是他的皇後。”
珞珈愣了愣,咳嗽得更厲害了。
她已為褚夢酈成功報了仇,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改寫蘇暮容的結局。
原來的結局,蘇暮容奪位失敗,被五馬分屍。
她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讓他活下來。
珞珈咳得停不下來,幾乎要把肺臟咳出來。
秋殊一邊幫她拍背一邊喊:“繡心,快去請太醫!”
約莫過了一刻鐘,太醫來了。
望聞問切之後,太醫突然跪地道:“恭喜麗妃娘娘,您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