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1 / 2)

如果梁應淮知道,戀愛腦有那麼強的魔力,一定會在設計RTO算法的最初,就把戀愛腦列入所有NPC們的“醫保項目”,一旦發現哪個NPC有戀愛腦的苗頭,就立刻把這種危險的情愫掐死在搖籃裡。

可這怎麼防備啊?

梁應淮哪能想到,他認識了十多年的老對手,整天日天日地、誰也看不上,現在能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戀愛腦。

孤寡高冷了兩輩子的藺某人,前世的腦子裡隻有代碼,此生的世界裡隻有練劍,活脫脫的老寡狗一條,然而寡狗戀愛後,冰山變岩漿。

藺司沉在還叫藺沉風的時候,其實是個脾氣很古怪的人,既偏執又固執。

比如曾經有一段時間,藺沉風找遍了某酒吧方圓五公裡的大學城,隻為了找出一隻某天夜裡、酒吧門口,一見鐘情的“小貓”。

同學看他找一隻貓找的那麼費勁,勸他說想養貓就去買一隻,或是領養一隻就是了,天底下的貓那麼多,萬一人家貓是有主的,到時候白費功夫。

可藺沉風真的從十萬、二十萬的大學生研究生裡,把那隻招惹過他的小貓咪給翻出來了。

同學說他不撞南牆不回頭,回頭問他貓呢?

藺沉風說貓最近忙著考研,怕打擾他,等他不忙了再去捉吧。

同學這才知道藺沉風要找的不是貓而是人,怪不得找了小半年。

然而那時候的藺沉風到底和現在有點區彆,還會害羞,還會臉紅,還會精心設計一場又一場的相逢,在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過中,想出“就算沒病找病,也要去醫院看病”的點子,把親親券往人家病例裡塞,生怕人家看不到,還要特意手一抖。

現在的藺司沉就不會了。

現在的藺司沉經過了歲月的洗禮,和“祝長風”的撕裂,已經變得看得很開。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重要,比如夢想、健康、甚至生命,但唯有那種開心和幸福的情緒,才是活著的終極意義。

然而環境和事實擺在眼前,開心和不開心都是個人選擇,強求的人徒增煩惱,唯有擺爛者心情舒暢,畢竟去要求彆人喜歡自己,是一件全世界最困難的事。

愛隻會流向不缺愛的人,愛情的開端是吸引,關係維係更需要快樂作為前提。

許多人為情所困,便是陷在“我喜歡的人,不像我喜歡Ta一樣喜歡我”的泥沼,於是去追求愛,強迫愛,最終絕大多數苦練者的結局,便都是成就了一段沒有結果的虐戀,曾經最愛的Ta,在記憶中也變得麵目可憎,成了今生的功課,成了前世的業力。

《Npc設定集》裡的那一版藺司沉,便是這樣痛苦的一個人,他太喜歡他的愛侶,因為得不到妻侶的心,便一步步苦苦掙紮,從愛而不得,走向了執迷不悟,最後得到個“殺妻證道”的結局。

可現在藺司沉,和《Npc設定集》的藺司沉是完全相反的。

封徵雪喜歡他,他會開心,封徵雪不喜歡他,他也不強

求。

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尤其是感情的課題,更是強求不得,他喜歡看封徵雪笑,覺得封徵雪隻要是笑著的,開心的,那一切都好辦了。

所以係統音一次又一次的教誨,根本無法教會他什麼。

藺司沉無視著腦袋裡那分外聒噪的聲音,將封徵雪帶到一個半封閉的房間裡。

金絲銀緞的屏風之後,藺司沉把自己的手腕放在封徵雪的脈枕上,讓封徵雪給他聽聽脈象,其美名曰用中醫的方式看看腦子,然而封徵雪凝神細聽了好一會兒,給藺司沉從藥包裡抓出幾副調養身體的藥來,還沒來得及去煮,就被藺司沉撲倒在床上了。

粗重氣息交織的那一刻,根本無需多言,愛人間的默契就是很奇妙,事實上封徵雪方才在給藺司沉診脈時,就知道藺司沉可能想要了。

更遑論現在,藺司沉像一隻矯健的野獸,硬梆梆的身體附在封徵雪的身上。

可是……

不是飽暖才能思淫/欲?

現在的這種情況,怎麼適合再去做這種事?

封徵雪本能地將手掌按上藺司沉的胸肌,往外推了推,拒絕:“……抱歉,我不是很想做。”

外衣掉落在床邊。

藺司沉眯起眼睛看他,“那我抱著你休息一下,可以麼?”

“……嗯。”

話音剛落,熟悉的氣息就再次纏了上來,藺司沉側躺下,既長又寬的身體就自然而然將封徵雪緊緊圈到懷裡了。

藺司沉的身高目測195左右,骨架也大,整整比封徵雪大出來兩個圈,肌肉很厚實,是封徵雪以前很喜歡的那種身量。

封徵雪天生對身材好的男生沒什麼抵抗力,尤其是更年輕一點的時候,然而這一點若是追根溯源,可能還是要追溯到...最初荒唐墮落的那一夜,封徵雪依稀記得,對方翻動自己身體時,甚至稱得上非常輕鬆……

於是在深夜裡,封徵雪雖看不清麵孔,但卻清清楚楚感受到,那個抱緊他的男大生有著非常好的身材,肌肉的形狀非常流暢,每一寸肌骨都強壯有力。

所以後來,當封徵雪以前和曹精誠交往,第一層濾鏡是曹精誠對他的殷勤和照顧,第二層濾鏡便是曹精誠的身材還不錯,有常年擼鐵的習慣,而且曹精誠本來就是體育生,是後來因為傷病退役,做了體育記者,體育記者又轉成新聞記者。

封徵雪從回憶中回過神,眨了眨眼睛,也向藺司沉問道:“……你以前是體育生麼?”

藺司沉不答反問,眼睛亮晶晶的:“哦?你喜歡體育生麼?”

封徵雪眼神直接偏開:“沒有,我隻是問你。”

藺司沉看封徵雪的神色,大概知道封徵雪的這番表現理應是喜歡。

“我是呀,我是體育生。”藺司沉說。

封徵雪目光一頓:“你還記得自己原來學的專業?”

藺司沉把高挺的鼻梁埋在封徵雪的後脖頸邊,伸手拉過封徵雪的手摸向自己的腹肌:“不記得,但是

體育課嘛,誰還沒上過兩節?”

話罷,藺某很貼心地把自己的腹部也繃緊了,聲音很低沉:“給雪雪摸。”

封徵雪麵紅耳赤,燙到一般,將自己的手腕猛然抽出。

“怎麼啦?不喜歡?”

封徵雪麵無表情,冷漠道:“不喜歡。”

“嗯?”

藺司沉很單純地一愣。

就聽自己媳婦兒冷冷淡淡的聲線道:

“我喜歡細狗。”

藺司沉:???

與此同時,監測室內。

陽光穿過灰霾的雲層,射入透明色的窗戶。

一排又一排的研究員們眼睜睜地看著檢測器裡的畫麵,時刻做著麵臨拉燈的準備,然而想象中的黃暴場麵還是遲遲沒有到來。

封徵雪的確疲憊,藺司沉於是也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他隻是從身後圈住他的愛人,動作有些彆扭,眸色很深,定定地望著封徵雪耳根的一塊軟肉,喉結不自覺地頻繁滑動,卻沒有親上去,低沉的嗓音緩緩將人哄睡了。

兩個人躺著其實到底沒有一個人躺舒服,但似乎兩人都適應了肌膚相貼的感覺,也習慣了這樣彆扭的睡姿。

一個研究員重重地歎一口氣,盯著屏幕看藺司沉和封徵雪兩個人談戀愛,不禁發出一聲來自靈魂的拷問:

“啊...所以說,這兩位,不會真是來這兒度蜜月的吧?”

“來放產假的?我人傻了,能不能看看現在的外麵是怎樣一種水深火熱啊!”

“額,如果按天色和時間來看,按照《Npc設定集》的正常進度,現在的時間過了一天,藺司沉的設定劇情也應該要走到‘囚禁虐妻’的環節了,現在看來,藺司沉這邊的進度實在是推不下去啊。”

年輕的研究員撓撓腦袋:“啊,是啊,虐妻的話……好好好,這可是太虐了。”

“我要是梁應淮我都要氣死了,代入一下,鼻子都要氣歪了吧。”

顧時秋聽見同事們的談話,勉強解釋說:“RTO算法更新迭代了新係統,而新係統對Npc們的控製有極大的加強,那些以前有了自我意識的高階Boss們都被係統重新控製,但藺司沉這個最重要的Boss,因為沉浸戀愛中,和新係統的融合性反而是最差的——全拜戀愛腦所賜。”

顧時秋說的關於RTO算法這些,研究員們已經在慢慢接觸,根據觀測108個高階Npc的現狀,發現的確他們中的所有人都多多少少受到了新係統的控製,而這種控製主要表現為以下四個方麵:

1、失去全部或部分記憶、

2、植入符合《Npc設定集》的相關記憶、

3、性情大變、

4、失去自主意識。

從第一項到第四項,分彆代表著Npc們和新係統融合程度逐漸加深,當融合程度越深,被腐蝕得程度就會越徹底。

隻有藺司沉和新係統的融合性最低,性情基本上沒變,隻是失去了部分記憶

,所以目前看來,就他的劇情劇本走得最慢。

但是梁應淮會沒有後招麼?

藺司沉沒有按照係統的要求進行劇情,他會不會受到係統的懲治?

或者,這可能是他意識內痛苦情緒的來源麼?

現在所有的這一切都不得而知,即便是以前的遊戲設計師,現在也變成了局外人,不由得為現在遊戲裡的局勢捏起一把汗。

藺司沉以前就算再厲害,現在看上去也依然是傻傻的笨蛋一隻,眼睛裡除了放得下老婆,再放不下任何事;

封徵雪有羨煞旁人的根骨值,的確是很有潛力的異常玩家沒錯,但他在遊戲裡呆的時間畢竟太短,遊戲裡的基本操作、技能、等級、修為等,都處於一個劣勢。

就這麼兩個人,在這種“戰火連天”的情形下睡大覺嘛?

——這個年紀的人,怎麼睡得著啊?

研究員們大為不解,但是也無法乾預。

眼見二人姿勢曖昧地雙雙熟睡,原本圍在兩人那麵監控屏周圍的研究員也紛紛散去,按照計劃,開展起“Npc心聲破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的新項目,沒有一個人是閒著的。

但是除了封徵雪的那塊屏幕,還有格外特彆的幾個異常玩家,有專人記錄,其他比較普通的異常玩家們,基本上被四個歸作一組,每組都歸一個研究員負責記錄,較好一點的消息是,繼上一名異常玩家任務失敗、屏幕黑屏後,期間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暫時沒有新的事故。

而大概是過了十幾分鐘,隻見225個亮著的監測格裡,有一隻“第301號”監測格,正發出著湛藍的微弱光芒。

期初負責301的觀察員也沒有注意,直到屏幕裡的異常玩家,正在將一桶粉末倒入一口枯井中,而隨著他的動作,井中不斷地冒出泡泡,好像蒸騰著一股隱約地熱氣,什麼東西在發生著化學反應一般,藍色光也越來越強。

那名叫【秦時】的異常玩家的麵色驚惶,表情看上去非常恐懼,然而他的動作卻很快,伴隨著湛藍色的光芒從井底發出,玩家的任務界麵右側顯示了一個倒計時。

【5:11】

【5:10】

【5:09】

......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秦時臉上的表情更加驚懼,手部也更是發抖。

限時任務隻剩5分鐘,若五分鐘內沒有將任務順利結束,則象征著任務失敗,任務失敗便意味著徹底的死亡。

此時負責301號異常玩家的觀察員也發現了異常,立刻按響警報鍵,將自己的組長叫過來。小組長定睛一看,立刻又上報顧時秋。

顧時秋帶著眼鏡走進屏幕,一眼便認出玩家【秦時】正在往井底倒入的東西。

於是在眾研究員驚詫的目光中,顧時秋的聲線悠悠出現,隻是聲音裡仿佛摻著一層冰:

“他在殺人。”

“什麼?!”

顧時秋把剛剛的結論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叫秦時的玩家正在殺

人。”

“啊……井底有人嗎?他在殺誰?這任務不是叫《製作豬肉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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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級任務,看上去很簡單?任務內容是……上交美味的豬肉餅?”

負責監測301的研究員瘋狂搖頭:“我從剛剛就一直在關注這個任務,但是從這個叫秦時的玩家一出現,就是扛著一個麻袋的了。嗯,我懷疑所謂的‘豬’早就已經裝在麻袋裡麵的了!哦!我剛剛還查看了麻袋裡東西的數據信息,就是豬的數據!——雖然殺豬拋入井、使用化屍粉的動作很奇怪,但是顧工為什麼說他正在殺人呢?”

“對呀,所有有編製的Npc,還有所有的異常玩家,我們都能監控,如果是在殺人,我們肯定能查看得到被害者的數據……”

顧時秋一言不發地將井底的畫麵調大,順便將幾張剛剛監視屏裡出現過的麻袋畫麵截圖,使用電子筆潦潦勾勒幾筆,畫出幾條人類的骨骼,初步便能看出一個人蜷縮在麻袋裡的樣子。

所有正在關注301畫麵的研究員看到這裡,都瞬間屏住呼吸了。

沒人說話。

現在的俠客行世界信息量太大,像是正在經曆死亡遊戲,這種放在現實世界中都很驚的事情,放在遊戲的世界裡卻變成了現實。

須臾,顧時秋揉了揉酸痛的眉心,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長歎一口氣問:

“現在的問題是麻袋裡的人是誰,如果任務成功,麻袋裡的受害者必然沒命,如果任務失敗,這個301號叫秦時的異常玩家就凶多吉少——設法乾預看看,能不能暫停任務的倒計時,這個異常玩家的坐標位置在哪裡?看得到麼?”

“額......我馬上看看!”

隨後,一個實驗員突然加大了聲量:“我操!這不就是長安城外的那個紅塵酒家嗎?”

不少研究人員一愣,紛紛把頭湊過去看,隻見封徵雪和秦時的位置數據一調出來,的確顯示非常相近!

標誌著異常玩家301號的位置紅點,和封徵雪藺司沉目前的位置,就隻差了大概100尺左右,頂多是一個在紅塵酒家的東頭,一個在紅塵酒家的西頭而已。

這麼近的距離......?

是巧合還是藺司沉的有意為之?

——當屏幕前的不少人產生這種類型的疑問,正圈著封徵雪在“睡覺”的藺司沉,緩緩睜開了眼睛,輕手輕腳離開床榻,輕輕吻在封徵雪的眉心,繞過屏風出了門去。

而藺司沉離開的二三秒後,封徵雪也睜開眼睛,眼中全是清明,冷淡清醒的眉眼間不見一點睡意。

隻見封徵雪撐著床榻起身,在床邊靜坐了一分鐘,才走出門,跟上藺司沉的腳步。

“藺司沉?你去哪?”

封徵雪的聲音不大也不小,但理應剛好能聽到,卻見藺司沉並沒有一點回頭的意思,像是聾了一樣,腳步匆匆向前走著,看上去有點著急。

天色仍然是霧蒙蒙地,像春日裡的沙塵漫天,染黃了中天的太陽。

封徵雪跟著藺司沉走了一小段的距離,心中想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