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2 / 2)

此時聽到禪院鶴衣的疑惑,他才意識到,那種對於生命的漠然,大概是不對勁或者不正常的。

“沒有什麼感覺。”五條悟說,“就像你說的,他要殺你,你不殺他的話,死的就是自己。”

禪院鶴衣想了想,然後站直身體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

在知道禪院鶴衣‘拐’走了五條悟之後,五條家簡直要炸了。

聚集在狩獵大會提交點的禪院家和五條家吵得不開交,加茂家看似當和事佬,實際在不斷地煽風點火。

五條長老:“你們自家的十影沒有一點聯係方式,也沒有一個護衛的放在外麵跑,你覺得我們信嗎?!”

禪院長老:“你這話說的,你們家六眼不也是聯係不上,也說身邊沒有護衛嗎。怎麼,都是說來哄人的,其實暗地裡跟了不少人?那要這麼說的話,我們應該要說是你們五條把鶴衣騙走了吧。”

知道這兩家的寶貝疙瘩竟然一個護衛也沒有的在外麵亂逛的加茂長老心中暗爽,一邊祈禱他們最好出點什麼事情,一邊努力壓下唇邊的笑意:“大概是小孩子出去玩了,畢竟難得出來一次嘛。不著急不著急,他們能出什麼事啊。”

五條長老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加茂你少說風涼話了。狩獵大會這麼重要的事情,一點消息也沒有的跑出去玩像樣子嗎?!”

說完又調轉槍頭對準禪院家的長老:“該不會是你們十影在下午的刺殺裡耗費了太多力氣,沒有了後續的戰鬥能力,特意玩花樣來拉我們下水吧!”

心底同樣很著急禪院鶴衣安危的禪院家長老心裡的確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他們不能承認啊。

“我覺得加茂說得很對啊,兩個小孩子結伴出去玩有什麼不對的,你們五條太大驚小怪了。”

“我大驚小怪?!你這麼不著急的樣子,還說沒留什麼後手?!是真的當我們五條家好欺負是嗎!”

就在罵戰愈演愈烈時,有族人來回稟說禪院鶴衣和五條悟一起回來了。

正吵架的老爺爺們頓時神色一斂,腳步飛快地朝大門口去了。看戲還沒看夠的加茂長老有些惋惜的歎息一聲,也摸著胡子優哉遊哉地跟著往前麵去了。

禪院鶴衣正打著哈欠把母符遞給工作人員時,就被忽然衝過來的禪院長老抓著上下打量個不停,發現她的確毫發無損後長老才鬆了口氣。

在外麵跑了一天,幾乎體力耗儘的女孩子有些懵逼地站那裡,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乾什麼。

而隔壁的五條家就顯得矜持多了,畢竟下午和詛咒師們打過一架的人不是他們的神子。而且今天仙台市內又沒發生什麼大動靜,他們就知道五條悟在外麵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之前的吵架的原因大多還是因為對五條悟脫離掌控的不滿。

現在人安全回來了,禪院和五條的長老們就算想教育一下他們兩個也不會當著外人的麵。於是之前還吵的臉紅脖子粗的長老們,相互冷眼看了對方一眼後,各自領著自家的小祖宗回去了,連分數都忘記看了。

走在最後的加茂長老興致勃勃地湊到計分的工作人員那:“六眼和十影的分數分彆是多少?”

“五條悟,36分。”

“禪院鶴衣,25分。”

加茂長老聽完後,高興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宮城縣麵積頗廣,是霓虹東北地區的文化、政治和經濟中心,也是東北地區詛咒最多的縣。

在這種情況下,有六眼的五條悟隻得了一個這樣的分數,總的來說並不算高,很顯然是真的被禪院鶴衣絆住腳了。

在五條和禪院兩家各自缺少了一名術師的情況下,隻要自家的族人們爭氣一點,就算是隻祓除4級詛咒的雜魚湊數都能拿到一個可觀的分數!

想想在六眼和十影都參賽的情況下,加茂家都能拿到勝利的話,怎麼著也能揚眉吐氣一番啊!

***

進入禪院鶴衣休息的小院後,禪院長老正擺出長輩的氣勢,板著臉想教育一下禪院鶴衣這種消失的行為時,卻看到小姑娘抬手掩唇打了不知道第幾個哈欠,自顧自地說:“我要睡覺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禪院長老一下就卡了殼,天大地大,禪院鶴衣睡覺最大,畢竟這位可是曾經有過因為睡眠不足而生病的先例在的。

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的禪院長老臉皮抖動了幾下,看著禪院鶴衣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心想,反正明天就回去了,這件事還是交給家主吧。

雖然禪院鶴衣回來了,但是狩獵大會並沒有結束。

在準備返回休息室等候最後結果的中途,禪院長老忽然想起了分數的事情,於是腳下步伐一轉,去了提交分數的大廳。

從工作人員那裡知道五條悟和禪院鶴衣的分數後,禪院長老根據以往的平均分數預估了一下,覺得事情好像有點懸。

照白天的這個進度,如果鶴衣沒有遇到詛咒師的話,最後勝出的人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加茂家。但是鶴衣這一下耽誤了,堪堪才達到往年的平均分,優勢一下就蕩然無存了。

不過好在她把六眼拖住了,讓五條家和他們陷入了差不多的境地。隻是白白便宜了加茂,讓他們有了可操作的餘地。

正當禪院長老心底暗罵加茂家撿便宜時,卻忽然眼睛一轉地想到了什麼。

狩獵大會一開始存在的根本目的還是祓除詛咒,保護普通人的平安。可詛咒師同樣也是禍害啊,按詛咒來算沒什麼問題吧?!

想到這一點,禪院長老步履匆匆地離開,準備找人商量要怎麼讓作為裁判的咒術總監部承認鶴衣的這一部分數去了——總之就是不能讓那兩家那麼輕易地勝出!

***

“悟大人,你這樣在狩獵大會途中甩開護衛獨自離開的事情實在太任性了!一點都沒有為五條家考慮。”五條長老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說,“而且十影去找你的舉動一看就知道沒安好心,怎麼可以就這樣上了她的當呢!”

目視著前方的五條悟一點都不想聽他的腦補:“你很煩。”

五條長老沒想到平時從來沒有反駁過他們的神子竟然一反常態的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什麼?”

“要再重複一遍嗎?”五條悟腳步不停地進了院子,“你很煩。不要跟進來,吵到我眼睛了。”

因為這句話,五條長老像個忽然被關在門外的動物一樣愣了一會兒後,繞著院門欲言又止地走了兩步,最後一臉複雜又惆悵地離開了——不對勁,很不對勁!

***

即便禪院鶴衣和五條悟的天賦再好,現在也不過是兩個連十歲都沒到的小孩子而已。

在外麵跑了一天,體力早就耗得差不多的兩人回到休息的住處洗漱完之後很快就睡著了。所以,他們對於半夜十二點之後計分大廳裡討價還價,吵得宛如跟菜市場一樣的事情一無所知。

隻看到第二天準備返程相互碰麵時,一臉春風得意的人是禪院家,極力掩飾卻仍然能看出一點霜打茄子似的是加茂家。而五條家的族人看五條悟的目光極為複雜,有可惜、悵惘,又有一點幸災樂禍。

不過這個幸災樂禍並不是對五條悟的,而是對加茂家。

“本次狩獵大會的勝者是禪院家。”護衛把打聽來的事情告知五條悟。

五條悟對於哪家獲勝並沒有太多期待,他昨天和鶴衣提出跑路時,就等於放棄了這次比試。一來是覺得難得出來玩一次的事情比較重要,二來,中途少了鶴衣的話,對五條悟來說也沒什麼好比的。

不過,對於今早看到的這些複雜表情,五條悟還是有點好奇:“那加茂家為什麼一副愁得痛心疾首的樣子?”

“原本按照祓除詛咒的計分來說,應當是加茂家以微弱的優勢贏下了這次狩獵。”護衛的表情古怪了一瞬,“但是禪院家昨晚把詛咒師襲擊十影的事情搬了出來。說‘詛咒師也是等同於詛咒的危害’,要求將那些詛咒師按咒靈算分。”

五條悟對這一點沒有什麼異議,按處理難度來說,詛咒師比咒靈可麻煩多了。但是——

“家裡的那些老頭子和加茂家竟然同意禪院家的這個說法?”

“當然是不同意的。可是禪院家竟然翻出了以前的記錄,在百年前的狩獵大會中有過這樣的先例。”護衛有些好笑地說,“曾經有一年的狩獵大會,加茂的幾名族人被詛咒師們有預謀的襲擊了,擾亂了那一次的大會。當時已經連續兩年分數墊底的加茂家大概為了挽回一點麵子,花了大力氣將殺掉的詛咒師計入了分數內。”

聽完護衛的話,五條悟知道族人們在惋惜和幸災樂禍什麼了。

他們惋惜自己昨天沒有殺掉幾個詛咒師,不然輸贏是誰家還不一定。幸災樂禍的是,本來眼看著都要得勝的加茂家,被自己的祖宗坑了。

因為這件事,五條家雖然沒有拿到勝利,但是看到加家茂這個樣子,也能開心很久了。

畢竟禦三家都是:隻要你不開心,我就開心了。

聽到禪院家得勝的消息,禪院鶴衣正有些驚訝地想加茂家這麼弱的嗎?就看到長老笑得一臉褶子地說:“多虧了那幾個詛咒師啊。”

禪院鶴衣:“啊?”

看到禪院鶴衣茫然不解的模樣,禪院長老笑眯眯地說:“昨天來襲擊你的詛咒師都是有通緝令的,然後我們回去翻了一下狩獵大會曆年的記錄,將他們的賞金換算了一下詛咒的等級,添進了分數裡。”

禪院鶴衣:???

“等等,那些詛咒師是有賞金的?”

禪院長老點頭:“是啊。因為詛咒師太狡猾了捉起來比較麻煩,但又不能放任不管,所以咒術總監部有發布懸賞,算是鼓勵咒術師去處理他們。”

聽完長老的話,禪院鶴衣當即就不滿地睜大眼睛:“那你們拿我的賞金換分數,經過我同意了嗎?!”

禪院長老:???

回到禪院家後,聽聞此事的禪院直毘人將那些詛咒師的賞金轉給了禪院鶴衣。

看著收到銀行卡餘額消息而露出滿意目光的小姑娘,禪院直毘人有些匪夷所思地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

一直以來禪院家也沒短過鶴衣什麼東西,怎麼感覺忽然就朝著財迷的方向去了呢?

禪院直毘人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來時,就看到禪院鶴衣用一種小大人似的目光看著他,有些滄桑地說:“養家是很辛苦的,當然一分錢都不能少了!”

禪院直毘人:養家?誰?你?你養什麼家?

收好手機後,禪院鶴衣那雙碧綠的眼睛一眨,有些試探地說:“雖然長老們和其他兩家吵得挺辛苦的。但不管怎麼樣,這次還是因為我才贏的大會吧。”

禪院直毘人看著明顯在打什麼注意的鶴衣,按捺住心底的好笑,麵上若無其事地應聲:“是這樣。”

“我第一次出門就拿了第一名回來,要有獎勵的吧!”禪院鶴衣興致勃勃地說。

禪院直毘人覺得鶴衣提出這個要求很稀奇,隨著年齡越大,她做事情也開始喜歡先斬後奏,而且每次都有很好的理由堵得他們沒什麼辦法。但這次竟然先找他來說?

“你想要什麼?”

“我要裝電腦!”禪院鶴衣擲地有聲地說,“外麵的普通人家庭都能裝得起電腦,相互之間用電腦交流,方便又快捷。我們好歹也是禦三家啊,總不能與社會脫節吧!”

禪院直毘人挑了下眉,沒有拒絕,隻是說:“你這出門一天,知道的東西還挺多啊。”

禪院鶴衣回來後讓人給直哉送去的那些伴手禮禪院直毘人是知道的,基本全是吃的,種類之多一看就知道昨天在外頭跑了不少地方。

“因為在外麵太常見了啊。”為了打動禪院直毘人,禪院鶴衣將店員跟她說的關於電腦的優勢加工了一番之後侃侃而談。

心中悶笑禪院直毘人覺得這個小侄女真的很有意思,在一潭死水一樣的禪院家裡,竟然養出了這麼一個孩子,還真是奇怪。

話都說完了禪院鶴衣見禪院直毘人還是那副似笑非笑,也搞不懂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於是祭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大招:“而且我還召喚出新的式神了,總要給我一點新的動力吧?”

說到這個,禪院直毘人饒有興致地說:“聽修一說,你新召喚出來的式神是水母?竟然還一直瞞著家裡,是什麼時候調服的?”

禪院家雖然有關於十種影法術式神的記載,但並不詳細。有幾個式神因為調服難度頗高,更是隻有簡單的名字和外貌記載,關於式神的能力一點都沒有。

本來還在想修一是誰的禪院鶴衣停頓了一瞬,然後睜著那雙碧綠的眼睛無辜地說:“晚上睡覺時在夢裡調服的。”

禪院直毘人哼笑了一聲明顯不信,但倒也沒有一定要知道,反正他們隻要結果,過程並不重要。

“是什麼樣子,放出來讓我看看。”

聽了禪院直毘人的話,禪院鶴衣就像一個獵人似的警惕地睜大眼睛,不見兔子不撒鷹:“那你先答應給我裝電腦。”

禪院直毘人看著生動活潑的小姑娘,心底竟然隱隱有點惋惜自己沒有一個女兒:“行,答應你。”

禪院鶴衣的臉上立即綻開了燦爛的笑容,然後起身說:“去外麵吧。水母全身有毒,空曠地帶安全一些。”

禪院直毘人起身跟著她往外麵走:“是不能控製的被動嗎?”

“嗯,觸手上的毒素是可以控製的,但是身體上的不可以。”

兩人到了屋外,禪院鶴衣站在空地上召喚出自己的新式神。巨大的半透明水母破開影子鑽出來,用軟滑的身體蹭了禪院鶴衣一下,然後才緩緩浮到半空中。

半透明的水母頭頂銀白的咒印紋路,身體上流動著淡青和藍紫的顏色,在陽光下散發出彩虹般的光暈,美不勝收。

禪院直毘人眼中看到的不止是式神的美麗,還有那股強悍的咒力。

如果按照對咒靈的感知來算,這是一隻遠超1級詛咒的式神。

禪院鶴衣伸手握住水母探過來的觸手,一邊和它換著觸手玩握手遊戲,一邊開示式神的情報:“水母是個偏防禦類式神,一般的攻擊無法劃破它的表皮。如果需要的話,我還可以把它穿在身上當盔甲用。”

禪院直毘人聽到鶴衣的話,將有些驚歎的目光從水母上收回來:“你要怎麼穿?”

“像這樣。”隨著禪院鶴衣的話,水母張合了一下身體落到她的身後,然後半透明的身體伸展開,像一張餅一樣從後麵慢慢包裹住她。

此時,禪院鶴衣整個人看起來宛如被鍍上了一層透明的氣泡膜,隻有臉部露在外麵,身後浮動的觸手就像是一把靈活的長尾巴。

禪院直毘人知道鶴衣的身體情況,如果有一個這樣的式神,能夠大大提高她的生存率。現在的問題就是——

“一般的攻擊,是指什麼程度?”

禪院鶴衣歪頭想了想,說:“硬接悟君的‘蒼’肯定沒問題。”

聽到她的話,禪院直毘人的眼睛亮了一下:“那讓我來試試?”

“好。”禪院鶴衣點頭。

禪院直毘人一向是靠術式用體術戰鬥的,但是眼下隻是為了測試鶴衣式神的強度,而不是祓除,所以特意叫人拿來了一把咒具。

“你讓它從身上離開,我來砍兩刀試試。”怕萬一傷到鶴衣的禪院直毘人說。

禪院直毘人的話一說完,就見鶴衣身後的那些觸手尾巴晃了晃,似乎在對他的話發出不滿。

禪院鶴衣伸手摸了摸身後的觸手,相信式神傳達給她的心意:“不用,它會保護我的。”

禪院直毘人挑了下眉,於是說:“那讓我來看看你的體術最近有沒有什麼長進。”

禪院直毘人的投射咒法可以將一秒分割成二十四等份,作用於自身時可以提高速度。充分發揮出術式威力的他,被譽為咒術界最快的術師。因為這一點,禪院直毘人也可以說是現在咒術界裡體術最強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他即使不用術式攻擊,禪院鶴衣也得打起精神來好好應對,不然絕對會被暴揍的。

禪院直毘人手中的長刀換成了匕首,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在庭院的空地中纏鬥著。禪院鶴衣的戰鬥經驗和技巧都不及禪院直毘人,對方手中握著的匕首好幾次滑過她的手臂都沒有留下痕跡後,威勢進一步提升。

而一直在挨揍的禪院鶴衣也奮起反抗地越打越凶——

這個人是她的叔父,也是她成為家主路上的最大阻礙。隻有哪一天能贏過他了,自己才能坐上那個位置!

禪院直毘人看著那雙在戰鬥時像狼一樣堅定又凶狠的綠眼睛,心底滑過一絲讚賞,這樣心性的孩子,才能夠在某一天成為真正的強者。

不過——

禪院直毘人手腕微動,鋒利的刀刃瞬間下壓,迅捷無比地刺向了小姑娘的手臂,但卻像筷子戳在了浸滿油的車輪內胎上,一瞬不停地滑溜過去隻留下了一些淺淡的痕跡,然後很快恢複原狀。

這個式神的防禦還真是厲害啊,他剛剛那一下祓除掉一隻一級詛咒都綽綽有餘了,但是卻無法對這個式神造成有效傷害。

禪院直毘人毫不留情地把攻上來的小姑娘一腳踹開,然後收起架勢,摸著自己的小胡子說:“很不錯的式神嘛,想出門去做巡視任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