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2 / 2)

見禪院加奈達到了目的,旁邊那名齊劉海的女侍也一臉期待地看著禪院鶴衣。

禪院鶴衣覺得有些好笑,她抬手整理了一下並沒有什麼褶皺的浴衣袖口,再次抬起眉眼來時流露出一絲鋒利的冷色。

“我知道理穗和光子的事情,讓你們看到了另外的可能性。”

興奮的禪院加奈在女孩子微冷的聲音中陡然冷靜了下來,明明比她們還矮一些的女孩子卻像是在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那雙沒有一絲笑意的綠眼睛讓她們心底發顫。

“但是,你們也要看清楚一件事——她們並不是撞大運才有這樣的機會的。理穗自己考上的大學,光子自己戰勝的對手。”

“我知道你們在禪院家沒有讀過什麼書,但是進來本家時,最基本的國小內容還是學完了的吧。”禪院鶴衣又笑,語氣卻依然冷冰冰的,“這種基本的題目都給不出答案,可見你這些年也沒有想過要讀書的事情。所以現在是來試運氣?覺得就算我沒答應也不虧?”

齊劉海女侍臉色發白,冷汗都下來了。

“沒有人天生願意成為彆人的仆從,而我的確也因為你們是女性願意給一些機會,但是——”禪院鶴衣頓了下,慢慢地說,“我討厭隻會投機取巧的人,不管男女。”

那名齊劉海女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泣著向禪院鶴衣求饒。

禪院鶴衣看著沒有猶豫就跪地的女侍,覺得這就是禦三家裡女性的悲哀。她們從小就被教育得沒有尊嚴、沒有自我,是聽話的人偶。

“我不會罰你的,但是你們回去告訴其他人。”禪院鶴衣抬腳路過兩名女侍,“機會都是自己掙來的,如果隻是想碰運氣的話,還是省點時間吧。”

等到禪院鶴衣的身影消失後,禪院加奈扶起地上的人,輕聲安慰她:“彆哭了,鶴衣大人說了不會計較的。”

被嚇哭的女侍借著禪院加奈的力量抽抽噎噎地站起來:“真的嗎...還是加奈醬你的命好,鶴衣大人答應讓你出去學習了。”

禪院加奈抿了下唇:“你一點準備都沒有,就照著理穗的經曆說要出去學習,鶴衣大人當然不會答應了。”

“可是你為什麼不早點提醒我一下啊。”女侍帶著哭腔說。

禪院加奈收回手:“來之前我問你想要出去學什麼,是你自己沒有搭話的。”

女侍是聽到其他人聊天說禪院加奈準備去找鶴衣大人了,才臨時堵了加奈的路一塊來的,所以腦子裡的確沒有什麼想法。現在聽了禪院加奈的話,隻後悔自己怎麼沒找一個其他的理由。

禪院加奈的目光從後悔不已的女侍身上移開,抬眸看向晴空萬裡的藍天。不過...她的確也算是一種命好吧。

如果不是剛剛來本家時和理穗分到一個院子,她也不會因為當年那一句話的提醒和理穗產生交集,今天自然也不會有勇氣來和鶴衣大人提出這個請求。

齊劉海女侍的折戟沉沙和禪院加奈成功得到可以出門學習的機會,讓那些浮動的人心慢慢沉著下來,同時也在心裡有了計較——

鶴衣大人的確會給人改變當前生活的機會,可是,必須要有相應的價值。

有些人悲觀的覺得禪院鶴衣和家裡其他當權的男人沒有多少區彆,都是要有利用價值才行。但也有人在積極找尋自己的優勢和長處,想要做出最後的爭取。

當每天都在被不同的人堵路時,禪院鶴衣才意識到——禪院家竟然有這麼多女侍的嗎?!

平時這座古老的宅邸裡非常安靜,偶爾看到路過的侍從也不多,她們平時都待在哪裡了?!

而女侍們來找她的理由也都千奇百怪,什麼做得一手好針線活、煮得一手好茶、製香很厲害等等。

禪院鶴衣知道,這些女侍們大多不足十歲就來了這裡,然後極少有機會能踏出這個森山老林裡的古舊宅邸。再加上上位者們那些隻從自己利益出發的馴化,她們大多與外頭脫節得厲害,能有一門手藝已經很難得了。

所以禪院鶴衣雖然覺得煩,但也沒發作,隻是把路過的禪院光子抓來給她當苦力了。

禪院鶴衣笑眯眯地抓著禪院光子的手臂舉起來:“你們把自己的理由和技能都告訴光子,然後她會整理了拿給我看。明白了嗎?”

狀況外的禪院光子雖然心裡沒底,但臉上還是很嚴肅地應了:“我現在還在學堂上課,你們可以在休息時間來找我。”

女侍們自然應好,禪院鶴衣清淨了。

隻是,家裡的女侍們這麼頻繁地去找禪院鶴衣,自然瞞不過其他人。

禪院家的長老們商議過此事後,紛紛覺得禪院鶴衣是在胡鬨、在挑戰家族的底線。

之前要把自己的貼身女侍送出讀書,一個月回來不了幾次也就算了了,但現在如果那些女侍都被她送出去學習了像什麼樣子?!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

鬆之間,平時用來開家族議會的廣間裡。

坐在蒲團上禪院鶴衣把玩著腰帶上掛著的墜子,看著那些群情激奮的長老們朝禪院直毘人細數她大大小小‘罪行’時,覺得有些好笑,並且還真的笑出來了。

一群中老年的男人中,屬於年幼女孩子的笑聲十分紮耳。

一名留著長眉,一直在閉目養神的長老慢悠悠地睜開眼睛:“鶴衣大人在笑什麼。”

禪院鶴衣知道他——禪院金太郎,年輕時就在侍奉上一代家主,是禪院家現在資曆最老的長老了,大概也是禪院家最古板的老頭子。

“你們是多金貴啊,要這麼多人伺候?”禪院鶴衣聞言一臉饒有興味地說,“如果連起床都要兩個人扶的話,我可以把你們送去外頭的敬老院。”

在禪院鶴衣說這話時,許多長老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利箭一般朝她射過來,但是鶴衣就當沒看到似地繼續道,“知道敬老院是什麼嗎?專門照顧上了年紀又行動不能自理的老人家的,人多我還可以給你們開VIP服務,有優惠。”

“荒唐!”禪院金太郎枯瘦的手用力捶了一下榻榻米,可怕的裂痕瞬間擴散開來,“堂堂未來家主說出這樣的話像什麼樣子!女孩果然不成體統!”

禪院鶴衣毫不在意地攤手:“那我可以不當這個家主啊。”

長老們聽到她這話頓時表情各異,但是還沒等他們打起什麼小算盤,就聽禪院鶴衣繼續說:“我早就不想在這裡呆了,和甚爾一樣離開這個破地方也挺好的。”

說完,禪院鶴衣站起身來就準備走。

上首一直在看熱鬨的禪院直毘人瞧了她一眼,摸著自己的酒葫蘆沒說話。

見禪院鶴衣說出要離家出走這種話,有長老趕緊勸哄她:“鶴衣大人,您是禪院家的下一任繼承人,可不能開這種玩笑。”

禪院鶴衣一邊往外頭走,一邊輕飄飄地說:“但是有人說我不成體統欸,這是對一個未來家主的態度嗎?如果這樣的話,當這個繼承人有什麼意思?我還不如去找悟君,他們家肯定歡迎我。”

之前還將矛頭都對準鶴衣的長老們聽到這話後頓時分成兩撥,一撥去勸她,一撥拚命朝禪院金太郎使眼色。

要是她在還小的時候說出這種話來,禪院家可以強硬的把她關起來。但是現在已經能夠召喚出多種式神還會反轉術式的禪院鶴衣,早就不是他們輕易能夠拿捏的了。

禪院金太郎幾乎要被同族那些‘你怎麼這麼不會來事’、‘為什麼要跟個小孩子計較’、‘快哄哄她’諸如此類的眼神氣個仰倒。

但是眼看著禪院鶴衣都要走出廣間了,上頭的家主大人還是不說話,禪院金太郎也隻得忍氣吞聲地說:“是我失言,還請鶴衣大人不要介意才是。”

鶴衣腳步不停:“好沒誠意啊,聽起來咬牙切齒的呢。”

禪院金太郎的胸口重重地起伏了幾下,閉上眼睛,努力壓抑著語氣又重複了一次之前的話。

本來就沒打算這麼離開禪院家的禪院鶴衣腳步一轉往回走,還一臉寬容大量地說:“好吧,看在你半條腿都要埋進土裡了,我就原諒你吧。”

禪院金太郎的麵皮抽動,喉頭滾動,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經過這一出,原本語氣激昂指責禪院鶴衣的長老們也都老實了不少,不過也隻是把話說得委婉了一些而已。

禪院鶴衣百無聊賴的聽著,在他們把口都說乾了之後,才掀起眼皮不緊不慢地說:“我還是那句話,你們比我還金貴啊,要這麼多侍從?”

禪院鶴衣自小就隻有禪院理穗一名貼身的女侍,在院子裡打理其他事務的女侍也是一隻手可以數出來。

有比較了解禪院鶴衣性格的長老眼睛一轉:“可是無法祓除咒靈的她們,隻能像蒲草一樣依附著禪院家這棵大樹獲得庇護,以她們的能力可以做到的隻有服侍人這一條路。所以您將那麼多女侍送出去學習,對禪院家來說也是無用啊。”

“怎麼沒用了?”懶得跟他們辯論的禪院鶴衣挑起眉,“我可以隨時吃到外頭新式的甜點、享受到獨一無二的香氛。有個女侍的潤膚霜做得可好了,香味持久又水潤不黏膩,就是味道的選擇不夠多,該出去學學新配方了。”

說著,禪院鶴衣腦中冒出一個新點子,右手握拳敲了下手心:“她們要是做得好的話,說不定還能開店賺錢呢?”

外頭那些針對女性客戶的品牌,每年賺得不少吧?

長老們:...剛剛還在說他們金貴身邊伺候的人太多了,現在就改口了,這雙標也來得太快了一點?

“這種東西能賺得幾個錢?而且這要傳出去說禪院家靠一群女人來賺錢,像什麼樣子。”有長老皺眉,極為不讚同地說。

“這不是多少錢的問題。”禪院鶴衣隨口說,“我樂意就行。”

“太胡鬨了!她們的一生都應當在禪院家履行職責。”

“是履行職責啊。不過——”禪院鶴衣看著麵前這群老者們,沒什麼感情地笑著說,“是對我負責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