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輕鬆愜意的五條悟也瞳孔緊縮,寒毛直立,刹那間消失在原地。
“轟——”的一聲,魔虛羅出現在五條悟剛剛站立的地方,手上的退魔之劍在地上辟出一條鋒利深邃的裂痕。
滯空的五條悟摘下臉上的小墨鏡,看著那朝他轉身的式神,難以置信地低喃了一聲:“魔虛羅?”
“是哦,魔虛羅。”禪院鶴衣笑眯眯地說,“開心嗎悟?開心得哭出來的話,我也是能接受的。”
“想得美。”五條悟隨手丟開手裡的墨鏡,那雙蒼天之瞳因為過於興奮的情緒看起來像某種貓科動物的豎瞳,“我真的好喜歡你啊,鶴衣。”
白發少年唇邊咧開笑意,渾身上下都慢慢透露出一種瘋狂和肆意。
每當他覺得自己已經追上或者超過鶴衣時,她總是會帶來這樣或者那樣的意外,像是永遠都開不完的驚喜的盒子。
“嘴巴甜在這個時候不管用。”禪院鶴衣朝半空中人微微抬眸,唇邊勾起笑意,“說了要把你打哭的。”
禪院鶴衣的話音還未落下,魔虛羅就閃現了上去,附著著退魔之劍的右臂朝著五條悟毫不猶豫地再次揮出。
“轟隆!”
滯空的五條悟竟然被魔虛羅一刀加一腳,強行從空中打了下來,狠狠地砸進地麵中。
彆人可能沒看到,但是五條悟明顯感覺到,自己無下限的防禦在剛剛那一刀下差點崩解。
每根神經都在叫囂著危險,一片煙塵中的五條悟沒有任何遲疑地朝天空中抬起手:“茈。”
從半空中跟下的魔虛羅臉接五條悟的大招,不躲不閃的行為讓式神的半邊肩膀和左臉的雙翼被茈轟掉了。但隻見它頭頂的輪.盤轉動了一下,缺失的部分很快長好。
那個東西...
五條悟來不及多想,瞬間發動了蒼離開原地。
魔虛羅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即使是用蒼進行了高速的移動的五條悟也沒能甩開它。
高濃度咒力壓縮而成的赫被式神一分為二,轟隆一聲,坑坑窪窪的地麵被劇烈的爆炸移出一個巨大的淺坑。
破開赫的魔虛羅眨眼間就衝到了五條悟的麵前,式神的身形在半空中折轉,接連砍出幾刀。
“轟轟轟——”
伴隨著接連不斷的巨響,訓練場的地麵像是被切碎的餅乾,變得四分五裂,漫起了一層煙霧般的灰塵。
完全沉浸在與式神戰鬥中的五條悟隻覺得全身的咒力仿佛都沸騰起來了,整個人好像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無數的信息飛速流入大腦,無需自主控製就被自動解析。
“虛式——”五條悟再次抬起手,新的一發茈從少年的手中傾瀉出來,能量恐怖的咒力球閃爍著黑紅色的電光,“茈。”
那是——黑閃。
在進入黑閃狀態時,咒術師那平時需要有意識操控的咒力會像呼吸那樣自然流轉著,此時打出來的傷害,威力通常是平時的2點5次方。換成遊戲說法就是暴擊了。
即使知道魔虛羅強悍無比,但此刻看到了五條悟那在黑閃狀態下的茈,禪院鶴衣還是緊張地捏緊了拳頭。
似要將蒼天都崩壞的咒力球閃爍著黑紅色的電光一路筆直向前,切開了所觸碰到的一切,一直往視野的儘頭延伸而去。
而近處,單膝跪地的白發少年鬢發被汗水隱隱濡濕,尚未完全成型的無下限已經被式神斬開,鋒利的退魔之刃停在了與少年的咫尺之間,幾根雪白的發絲飄飄蕩蕩地從空氣中落下來。
五條悟的反應和術式都已經很強了,但現在是魔虛羅的速度更快,少年抬手結印的時間足夠它躲掉術式,近身攻擊了。
就連禪院鶴衣都沒看到,在茈凝聚到發射出去的那眨眼的時間,魔虛羅和五條悟之間的攻守交錯。
鬆了一口氣的禪院鶴衣背著一隻手,邁著悠哉的步子走到五條悟麵前,歪著頭語氣可愛地說:“說好了打輸了的人要哭的,你不會耍賴吧,悟?”
***
在高專裡響起警報聲時,工作人員們在第一時間就核實到了異樣的來處——
是新入學的咒靈操術在打架時放出了未登記的咒靈。
但是他在訓練場上打架的對手是五條悟啊,而且夏油傑本身也是以1級術師入學的天才,這他們誰有本事上去拉架啊?!
於是,有工作人員趕緊給外出的夜蛾正道打電話,告知他高專的情況,然後催促他早點回來。
家入硝子看著身邊本就不苟言笑的班主任在接完電話後,神色變得更加嚴峻了。
“夜蛾老師,是出什麼事了嗎?”
聽到家入硝子的疑問,夜蛾正道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眉心,先是催促了開車的輔助監督,然後和她解釋說:“學校裡有兩個不省心的家夥打起來了。”
家入硝子聞言點點頭,男生打架這種事情她見得多了。現在這個年紀的男生們,各個都覺得自己天下無敵,相性不好的話,打架是常有的事情。
夜蛾正道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雖然覺得有點頭疼,但也沒有太擔心。
但很快,高專那邊又打來了第二個電話,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一向遵紀守法的輔助監督在一個個電話的催促下,把車開得飛起。
***
“我真的哭不出來,這怎麼可能哭得出來啊!”盤腿坐在地上的五條悟因為被逼著哭,有點氣惱地說。
蹲在他麵前的禪院鶴衣一臉嫌棄:“這都做不到,還說自己是最強的,你好遜欸悟。”
五條悟:......
旁邊看戲的夏油傑微笑著提出建議:“不然照著他的鼻梁來一拳?會有生理性的淚水。”
坐在地上的五條悟當即不滿地抬頭瞪他,警告地說:“跟你沒關係,不要亂出餿主意啊。”
聽到夏油傑的話,禪院鶴衣有點心動但又猶豫:“可是這樣的話,眼睛隻會紅一下吧?我想看的是悟哭到眼淚都止不住的模樣欸。”
禪院鶴衣的話一說完,五條悟臉上頓時露出了難以置信地表情:“你好變態啊鶴衣。”
“什麼啊,一開始說想看彆人哭的不是你嗎。”
夏油傑看著吵吵鬨鬨,氣氛卻好到仿佛誰都插不進去的兩人,微彎的眼睛放平,嘴角的笑容也帶上一絲苦澀難明的意味。
夏油傑從小就知道的自己的與眾不同,因為這份特殊又強大的力量,他一直把拯救弱者視為自己的責任,但也因此覺得和普通人的世界有一道的分明的界限。
後來知道咒術界的存在後,夏油傑很高興他有同類了。所以,他沒有猶豫地就答應了咒術高專的入學邀請。
因為他是出自對咒術界一無所知的普通人家庭,為了幫助他更好的適應高專的學校生活,高專這邊派了輔助監督給他科普了咒術界的基本常識。
夏油傑是人,而且還是一名才過完十五歲生日不久的少年。他在通過咒術界這邊的1級考核評定後,知道自己現在的水平已經超過咒術界絕大部分術師的時候,要說沒有驕傲自得的心理肯定是不可能的。
在普通人的世界裡,他的學習成績優異,是老師口中的模範學生,是家長口中彆人家的孩子。在咒術師的世界裡,他也被稱為首屈一指的天才術師。
從小幾乎可以說得上順風順水長大的夏油傑,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待人溫和有禮,不會區彆對人,但是他的心底始終是傲慢的。
可就在今天,第一天見麵的高專同學,好好地給他上了一課。
他所驕傲的東西,在那些真正的天才麵前,不足一提。
那種毀天滅地的威勢,或許是他一生都難以企及的東西。
和五條悟爭論了半天都沒想出好法子來的禪院鶴衣一轉頭,就看到了夏油傑臉上的表情。
禪院鶴衣眨眨眼睛,然後很直言不諱地說:“夏油君,為什麼你的表情看起來一副‘天塌地陷’、‘原是我不配’的樣子啊?”
聽到禪院鶴衣的話,五條悟也看向安靜了很久的夏油傑,視野無敵的六眼一眼就看到了夏油傑臉上那隱晦的失落之色。
“你該不會是那種因為一架打輸了,就會灰心喪氣的人吧?那也太遜了,會看不起你哦。”
被人發現情緒的夏油傑臉上的表情僵了僵,然後又掛起若無其事的微笑:“怎麼會,你們想多了。”
“那就是覺得很丟臉?”五條悟挑挑眉,嬉笑著說,“你這心理素質不行啊。”
“其實我覺得夏油君已經很厲害了。”禪院鶴衣托著下巴眸光認真地說,“我和悟好歹是禦三家從小就精心培養的下任家主欸,這要是還不打過在普通人社會長大的你,禦三家、不,整個咒術界還是趁早完蛋吧。”
忽然被安慰的夏油傑看著那雙綠眼睛愣住了,同時還有些驚訝兩位同學的身份。
“能讓我覺得不錯的人可不多。”五條悟在這個時候難得沒有出聲嗆夏油傑,反而讚同了禪院鶴衣的話:“你要是出生在禦三家,實力肯定不止這樣啦。”
不說其他的,就咒靈操術可以無限製吸收咒靈這一特性來說,不管出生在哪一家,都會儘全力捕捉咒靈來提升夏油傑的實力,幫助他開發術式的用法。
“而且悟和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也打輸了。”禪院鶴衣笑眯眯地說,“這種事情以後還多得很呢,慢慢習慣就好了。”
禪院鶴衣紮心的話讓五條悟立刻就要撲過去打她:“什麼習慣啊,不就是魔虛羅嗎!你給我等著,我會找出解決它的辦法的!”
禪院鶴衣敏捷地側身躲開,然後反手去抓他:“你先哭給我看。”
“哭什麼啊,不哭!”
“你這是耍賴!”
兩人又開始吵鬨了起來,但是夏油傑的表情卻不像之前那樣低沉。
他驀然笑了一下,所以,還是太自以為是了嗎。
領著家入硝子匆匆趕回高專的夜蛾正道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三個在同事電話裡被提及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少年少女們,在狼藉到恍如末世降臨過的背景中打打鬨鬨。
開裂的土地、倒塌的建築、一眼便可望穿半個森林的‘通道’、少年臉上的微笑還有那生龍活虎的爭論聲,無一不在刺激著夜蛾正道的神經。
“夏油傑!五條悟!禪院鶴衣——!!”
男人的怒吼聲回蕩在高專的上空,已經撤離到外圍避難的工作人員們聽到夜蛾正道的聲音,無一不在心底感歎——
敢在這個時候點那三個混世魔王的名字,不愧是班主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