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大度的,原諒你了。”說著,五條悟被禪院鶴衣那目光灼灼的眼神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他不自覺地抿了一下唇,下意識說:“鶴衣你這麼看著我,是不是覺得我今天超帥的!”
聽到五條悟的話,禪院鶴衣退開看了一眼:“第一次看到你穿這個欸,很好看。不過你的小墨鏡呢?”
相比於禪院鶴衣,五條悟其實是不喜歡穿和服的,所以長大了能夠自由出門後,他很少會像小時候那樣穿和服,更彆說穿紋付羽織袴出來了。
但是五條悟知道禪院鶴衣今天肯定會穿和服出來,所以才沒有換衣服,直接穿著染有家紋的紋付羽織袴就出來了。
“今天不想戴。”五條悟說完,看看禪院鶴衣身上有些薄的和服布料,後知後覺地問她,“會冷嗎?”
“不會。”禪院鶴衣笑盈盈抬起手臂,給他看羽織的內部,“我裡麵貼了暖寶寶的,這個會發熱。”
好奇的五條悟伸手摸了一下,感覺整個羽織內部都有些暖烘烘的。
“要去神社寫繪馬嗎?”禪院鶴衣問。
“我都可以啦。”五條悟跟著禪院鶴衣一起朝神社的方向走,“不過鶴衣你還信這個的嗎?”
“不信。”禪院鶴衣搖頭,對她來說,和神明許願還不如靠自己來得實在,“但是這既然是新年的一環,那就好好感受一下氛圍嘛。”
在前往神社的路上,兩人路過一條全是賣陶瓷的商店街。
白白的小動物瓷器吸引了禪院鶴衣的目光,她腳步一轉,興致勃勃地拽住著五條悟的衣袖,帶著他偏離路線朝店裡走。
陶瓷店裡的遊客不少,五條悟耐心地跟著禪院鶴衣,順著人流一個貨架一個貨架的慢慢看。
在外頭粗略一眼還很吸引禪院鶴衣的小動物瓷器,在進來仔細看看之後,禪院鶴衣就失去了興趣。反而那是些新式描花、奇形怪狀的餐具很得她的歡心。
其中有一個雪人模樣的馬克杯,讓禪院鶴衣看到之後就立即拿到手裡想要買回家。
雪人是傳統的上下兩個球的模樣,一個手臂叉腰,一個手臂往上指。叉腰的手臂是杯柄,下麵那顆大雪球是杯身,上麵畫了五官戴著紅色尖帽子的腦袋是杯蓋。
禪院鶴衣有些愛不釋手地捏著尖帽子,反複開蓋合蓋地玩了一下。
因為貨架間的過道並不寬,兩個人離得很近。在這個角度下,五條悟隻能看到禪院鶴衣盤起來的發頂。但是這並不妨礙他通過禪院鶴衣的動作察覺到她的好心情:“鶴衣你還真是喜歡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不覺得很可愛嗎?”禪院鶴衣聞言抬起頭來,笑盈盈地舉起杯子給他看。
“嗯,喝水的時候把人家的腦袋擰開。”五條悟點頭說。
“哈哈哈哈。”禪院鶴衣忍俊不禁地笑起來,“所以才可愛嘛。”
說著,禪院鶴衣的目光瞄到什麼,伸手從五條悟後麵拿過一個杯子:“這個也很可愛,而且我覺得和悟你很配。”
禪院鶴衣這次拿的是一個雪白的貓貓頭馬克杯,因為造型太過圓潤可愛,禪院鶴衣拿到手上才發現這是一隻完整的貓貓,杯子底部是有四隻腳的。
貓尾巴是杯柄,拎起尖尖的貓耳就可以開蓋了。隻不過這個杯蓋很淺,拎起來就像打開貓貓頭的天靈蓋。
五條悟看著被塞到手裡的馬克杯,有些嫌棄,但沒忍住像禪院鶴衣一樣玩起了開蓋遊戲:“哪裡跟我很配了啊,我比它不可愛多了?”
聽著少年的嘟囔聲,禪院鶴衣笑得有點停不下來:“你乾嘛要跟一個杯子比啦,我隻是比喻而已。”
五條悟小小地哼了一聲,雖然表情嫌棄但還是把杯子拿在了手上,準備等會兒結賬把它帶回去。
禪院鶴衣在陶瓷店逛了好一會兒,最後付了那兩隻馬克杯和一套碗碟的錢,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晚上的神社比白天少了很多人。
禪院鶴衣和五條悟分彆買了一個繪馬後,拿著筆開始苦惱要寫些什麼。
“好像一般人都是寫一些身體健康、工作順利、想要發財之類的。”五條悟用他視野無敵的六眼掃了一眼周圍的繪馬牆後說。
“嗯...”禪院鶴衣想了想,“但是這些好像都不太合適我們?”
五條悟垂下眼睛盯著麵前的少女看了一會兒,然後說:“還是有適合的。”
說完,他就抬手開始在繪馬上寫字了。
“欸?”禪院鶴衣好奇地探起腦袋去看,“你準備寫什麼?”
但是禪院鶴衣的腦袋剛剛伸過去,五條悟就舉起手,將繪馬脫離了她的視線。
麵對禪院鶴衣驚訝的目光,五條悟抿了抿唇,靈光一閃地說:“看到就不靈驗了。”
禪院鶴衣:???
禪院鶴衣一臉‘你在逗我嗎’的表情:“但是繪馬掛在神社裡肯定會被人看到啊。”
“那不一樣!反正你不能看。”五條悟語氣堅定地說。
其實以自己和鶴衣的關係來說,沒有什麼她不能看的。但他現在就是不想鶴衣知道。
至少...在他想清楚那個問題之前,不想被鶴衣知道。
“同學,你這是長大了,開始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嗎?”說著,禪院鶴衣退後一步,也學著五條悟的姿勢把繪馬舉起,寫字的那麵正對自己,“那你也彆看我的。”
五條悟:“...你好幼稚啊鶴衣!”
“你不幼稚,那你給我看啊。”
“......”
兩個人不止繪馬分開寫的,就連掛都是分開掛的。把幼稚的小學生行為貫徹得十分徹底。
從神社出來,禪院鶴衣正琢磨著等會兒找個什麼借口偷偷溜回去看五條悟寫的什麼願望時,突然被身邊的人抓住了手臂,然後就聽到了五條悟語調上揚的聲音:“我們去玩那個吧鶴衣!”
禪院鶴衣轉過頭,順著五條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群舉著煙花的小孩子正好笑笑鬨鬨從對麵的街道上跑過。
可以拿在手中肆意揮舞的煙花棒立刻拉走了禪院鶴衣的全部注意力。
她和五條悟追上去從小朋友那裡問到了煙花棒的來處後,立刻找到那家街邊的小賣店買了一堆煙花。
嫌棄城市裡燈光太亮的兩人還特地跑到了神社後麵的山上,找了一個空地玩煙花。
他們把小店裡有的煙花種類都買了一遍,有放在地上燃放的小型煙花盒,也有點燃後丟在地上,會像個陀螺一樣旋轉出燦爛花火的煙花。
但禪院鶴衣最喜歡的,還是那細細一根拿在手上並不張揚,但卻足夠絢爛的冷煙花——仙女棒。
手中耀眼而單薄的花火仿佛撐起了厚重的夜色。
禪院鶴衣拿著一根仙女棒在空氣中緩緩劃過一條起伏的線,碧綠的眼睛一瞬不瞬地跟著那迸發的‘星光’的移動。
少女的唇邊噙著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的笑意,很淺淡但又十分的真實。
從幫禪院鶴衣點燃手中的仙女棒後就一直看著她的五條悟,因為她臉上的神情而佇立不言。
手中的仙女棒燃儘後,禪院鶴衣仰頭看麵前的少年,那眉眼舒展的模樣仿佛剛剛得到了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對了,新年快樂啊,悟。”
雖然他們在12點鐘聲敲響後就用手機相互說過了新年快樂,但禪院鶴衣現在很想當麵再和他說一次。
“新年快樂。”五條悟也勾起唇角,輕聲說,“鶴衣。”
點燃後瞬間就能噴發出燦爛花火的煙花棒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會燃儘,但是它所帶來的璀璨之景,卻能在心裡留下很久。
或許會久到永生銘記。
在山頂上玩煙花的兩個人,直到接到了司機抵達神社的消息,才收好一地的狼藉,下山去。
五條家和禪院家並不在一個方向,確認五條家的車離開後,禪院鶴衣讓司機在路邊停車,說她有東西忘在神社裡了。
新年期間的遊人很多,即使現在時間不早了神社裡也還陸續有新的遊客進來參拜祈願。
但是等禪院鶴衣頂著遊客們好奇探究的神情,在繪馬牆那邊仔仔細細地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五條悟的繪馬後,不由疑惑:“難道用左手寫字了?”
滿心疑惑的禪院鶴衣離開神社時並未注意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就立在神社旁邊的屋頂上。
五條悟看著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後,有些得意地翹起唇角小聲嘟囔:“我就知道你要跑回來看的。”
話音未落,少年的身影在房頂上消失,出現在神社一處角落裡。
神社裡還未走的遊客看到那在繪馬牆那邊打轉的白發少年,不由疑惑:今天這是怎麼了?
比起注定找不到繪馬的禪院鶴衣,五條悟很輕易就找到了禪院鶴衣的繪馬。
【希望大家新年開心。】
末尾還畫了一個簡筆的貓貓頭,看起來十分可愛。
“什麼嘛,一點都不特殊。我就這麼被包含在‘大家’裡麵了。”五條悟有些不滿地用手指戳了一下那個繪馬,然後離開了神社裡。
***
五條悟回到自己的院子後並未休息,而是把禪院鶴衣送給他的那隻貓貓馬克杯放好後,用術式移動到了家中的神社裡。
禪院家的後山上有自己的神社,五條家也不例外。
一年基本就開啟一次的神社此時十分安靜,隻有月光與突然出現在這裡的白發少年為伴。
五條悟摸著袖子中那塊寫了新年願望的繪馬,在神社裡四處張望了一下後,抬頭看向了神社後方那棵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香樟樹。
穿著紋付羽織袴的少年瞬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香樟樹粗壯的樹乾上。
香樟樹獨有的濃烈芳香鑽入鼻腔中,五條悟借著月光仰頭打量了一下樹冠上的情況後,伸出手爬上了頂端。
怒展的虯枝給少年很好的落腳地點。
五條悟腳抵著樹乾,背靠著粗壯的樹枝,在樹冠縫隙間落下的月光中,仔細地將手中的繪馬係到他覺得位置最完美的一處枝乾上。
少年鬆開手後,懸掛在樹枝上的繪馬,在空氣中晃悠悠地慢慢旋轉著。
幾縷月光落到繪馬上,上麵鋒利不羈的字跡清晰可見——
願,禪院鶴衣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