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鶴衣從黑房間出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外麵石碑上出神的五條悟。
因為今天不用出任務,五條悟穿的是一件寬鬆的圓領白T。白頭發、白皮膚再加上白衣服,陽光下的少年簡直就是一個耀眼的發光體。
注意到禪院鶴衣出來,五條悟轉頭朝這邊看過來。
禪院鶴衣看著小墨鏡後那露出來的一抹藍色,恍然想起,昨晚出事到現在,她還沒和悟單獨說過話。
而且...
禪院鶴衣想起昨天晚上,她因為第一次看到甚爾受傷,而直接忽略了五條悟的模樣。
會以為自己在怪他吧。
禪院鶴衣一邊想,一邊朝五條悟走過去。
“鶴衣——”
“抱歉。”
五條悟的聲音和禪院鶴衣的話同時響起。
聽到禪院鶴衣的話,五條悟愣了一下。由於蹲在石碑上的原因,五條悟和現在距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的禪院鶴衣,幾乎視線齊平。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禪院鶴衣微笑了一下,然後因為少年那雙藍眼睛裡顯而易見的不知所措和委屈,沒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我隻是第一次看到甚爾受傷,衝擊有點大。”
五條悟抿了抿唇,然後看著麵前的少女抱屈道:“我昨天也受傷了,好痛的。”
聽到五條悟的話,禪院鶴衣怔了一瞬,昨天晚上太暗了,而且注意力沒在五條悟的身上,她還真的沒有注意到少年受傷了,追問:“你受傷了?為什麼?”
“甚爾有一把能夠強製解除術式的咒具,他用那個捅我了!”知道禪院鶴衣並沒有和自己生氣後,五條悟連忙告狀,“還是兩刀,差點捅穿我的腰子!”
禪院鶴衣:??????
她哥怎麼還有這種BUG級彆的咒具的啊?!她都不知道!
那都打到了這種地步的話,也難怪把【茈】都用出來了。
禪院鶴衣又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腦袋:“抱歉,甚爾肯定不是故意捅你腰子的。”
五條悟聽完,頓時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整個人更委屈了:“你好雙標啊鶴衣!真的超痛的!”
禪院鶴衣沒忍住笑起來,哄他:“那作為道歉,我待會兒請你去吃蛋糕怎麼樣?”
“那好吧。”五條悟眨了下眼睛一臉勉為其難地說,但是尾音卻止不住地上揚。末了,他不知道想起什麼,還要補充一句,“隻和我一個人去!”
禪院鶴衣失笑著收回手:“好。”
五條悟滿意了。
最後出來的夏油傑,一走出門外看到的就是禪院鶴衣在點頭答應五條悟什麼事的樣子。
“你們在說什麼?”黑發少年看向禪院鶴衣,笑容溫和地問。
禪院鶴衣正要張口說話,身旁的五條悟倏地就從石碑上跳了下來,雙手插到休閒褲的口袋裡,揚起下巴看著夏油傑笑嘻嘻地挑釁說:“不告訴你。”
禪院鶴衣:?
禪院鶴衣閉嘴了。
夏油傑對此倒也不是很介意,反正還有其他可以打聽的消息人。他神色如常地走過來:“硝子呢?”
一同執行星漿體任務的幾人,回到高專沒多久就都被叫來這邊接受高層的責問,包括走流程的家入硝子。
“她說這邊太熱,就先回實驗室了。”最先出來的五條悟回答說。
五條悟說完,三個人一同往實驗室的方向走。
“不過傑你為什麼在裡麵待了這麼久?”禪院鶴衣有些好奇地問。
“嗯...”夏油傑想了一下,微笑著說,“那些老橘子們想和我【談心】。”
“談心?”
禪院鶴衣和五條悟聽到夏油傑的用詞後,相互對視了一眼。
“他們是打算來策反你嗎?”
“給的什麼好處呀?”
夏油傑聽到他們倆興致勃勃地發問,不由有些好笑地說:“不應該先問我有沒有答應嗎。”
“這還用問嗎?”五條悟奇怪地說。
禪院鶴衣點頭:“正常人都不會搭理他們,而且你叫他們老橘子了欸。”
雖然禪院鶴衣和五條悟一直都稱呼那些高層為老橘子,但是一向溫和有禮的夏油傑是沒有這麼說過的。
“不過,他們說了什麼,終於惹毛你了啊?”五條悟一臉看熱鬨不嫌事大地問。
“隻是突然發現上頭的這些人不僅倚老賣老,還很貪婪又自以為是,覺得有點惡心。”夏油傑的語氣有些冷。
雖然理子妹妹是他們故意放走的,但是事情能夠進展的如此順利,也跟上頭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故意使絆子脫不開關係。
夏油傑沒有進入高專時,以為咒術界裡都是一些和他一樣,把拯救弱者視為己任的同伴。但是進來之後才發現,同伴是有,但是並不包括那些掌握了權力,卻一個比一個貪生怕死的高層。
夏油傑不免想起曾經見到過的禦三家的人。
因為跟禪院鶴衣和五條悟是同期,夏油傑曾經也對禦三家抱有過天然的好感。可直到見到同期的族人們,發現他們眼底掩不住的優越和自持身份時,夏油傑才意識到,不是所有人都和他的同期們一樣的。
或者說,他的兩個同期,是禦三家裡的奇葩。
五條悟讚同地拍拍夏油傑的肩膀:“很有覺悟嘛小夥子。”
禪院鶴衣沒忍住笑:“這算什麼,那些老橘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可能是吧。”夏油傑笑了一下,然後看著身邊的黑發少女,想起了什麼,“鶴衣...”
“嗯?”
“你什麼時候學會反轉術式的?”昨天晚上看到禪院鶴衣用反轉術式治好甚爾時,夏油傑是十分震驚的。
禪院鶴衣“啊”了一聲,仰頭看向身邊的少年:“我沒有跟你們說過嗎?”
五條悟忍笑:“你來高專之後就沒用過反轉術式。”
“好像是欸。”禪院鶴衣後知後覺地點點頭,然後語氣輕快地說,“我上高專之前就學會反轉術式了。”
夏油傑愣了一下,然後說:“鶴衣是真的很厲害啊。”
在十五歲之前不僅調服了以前從未有人調服過的式神,還學會了反轉術式。
“當然了。”禪院鶴衣的眉眼之間滿是輕快的得意模樣,“悟學會反轉術式還是因為被我刺激到了。”
五條悟哼了一聲表示默認,然後他想到什麼,語氣賤兮兮的:“那這麼一來的話,我們四個隻有傑不會反轉術式了欸。你很不合群啊傑!”
夏油傑:...這種東西是說學就能學會的嗎?!
“謝謝提醒。”夏油傑皮笑肉不笑地說。
在說話間,三人到了實驗室。
在實驗室裡整理之前匆忙離開,沒來得及歸納的資料的家入硝子看著三個進來的同期,眉梢輕挑:“我還以為他們要留你們吃午飯呢。”
五條悟聞言做了一個反胃的表情:“那些老橘子估計是很想留傑吃午飯的。”
家入硝子:“為什麼這麼說?”
“當然是意圖策反我們的咒靈操使啦。”禪院鶴衣在長椅上坐下來,然後伸手往自己的影子裡摸零食,大早上進了那裡,不僅沒睡好也還沒吃早餐呢。
“鶴衣和悟本來就是禦三家的下一任家主,那些立場不一樣的老橘子自然不會想看到我和他們繼續交好的。”夏油傑朝麵露探究之色的家入硝子解釋說。
聽完夏油傑的話,家入硝子隨手把手中的文件夾推進櫃子裡,然後合上門,語氣微妙地說:“竟然光明正大的站隊了欸,被氣到了?”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一樣,雖然一直都知道兩名同期和高層的不對付,在心底也都是偏向同期們的,但是他們沒有正式地表達過什麼。
畢竟,他們現在的身份隻是高專裡普通的學生,就算說了什麼也參與不到那些錯綜複雜的勢力博弈中去。而且,禪院鶴衣和五條悟也不需要同期們做出表態。
在同期們哢滋哢滋吃零食的背景音中,夏油傑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隻是,他看著麵前時不時相互交換一下手中零食袋子的同期們,眼角輕輕抽了一下。
為什麼有一種他在台上表演,他們在台下當觀眾的感覺?是錯覺嗎?不是錯覺吧?
正從五條悟那裡抽出一根pocky的禪院鶴衣,看到夏油傑臉上的表情後,把餅乾叼進嘴裡,騰出雙手鼓掌:“說的好,那些爛橘子就該早點做出最後的貢獻,變成化肥!”
少女說話時,嘴巴裡那根裹著巧克力脆皮&#ky,隨著她唇齒的開合一上一下地擺動著。
看到禪院鶴衣這個樣子,夏油傑頓時無奈地笑了:“鶴衣那邊是怎麼說的?”
“找各種理由企圖讓我們承擔下所有責任,然後讓家族那邊用利益來換取他們讓步唄。”禪院鶴衣哢嚓幾口,快速地把餅乾全都咬進嘴裡,語氣不怎麼高興,“那種嘴臉真是比禪院家那些老橘子還要討厭。”
說完,禪院鶴衣的神色安靜下來,突然補充說:“要不然殺光他們換一批人上去算了?”
實驗室裡吃零食的聲音幾乎在一瞬間停了下來。
原本專心吃零食的五條悟一抬眼,就對上了禪院鶴衣那雙澄淨碧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