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說了,此事與內子無關,是在下找她討要夾竹桃的葉子,在下對她說,無論是花還是葉子均可,她不明所已,可還是照著做了。在下又讓她用夾竹桃的花葉與山楂同煮,待到在下回來之後,把所煮糖水取走,奉給了家母。”
華靜瑤沒有指出他這番話裡的漏洞,而是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後來呢?你為何又要掐死劉老恭人的,是唯恐她沒有死透?”
劉翰林的臉色越發陰沉,他冷笑一聲,道:“那時家母已經斷氣,在下隻是不想讓人看出她是中毒而死罷了。”
華靜瑤表示很佩服,好奇地問道:“我猜令堂一定是搬出廣平倉案的事,來威脅於你,你這才不得已而為之,對吧?”
劉翰林心頭大駭,他驚愕地看向華靜瑤,那份勉強維持的從容冷靜全都不見了。
“你,你,你說什麼?休得胡言,無稽之談!”
華靜瑤啪啪啪地拍著手掌,笑道:“好,很好,隔了一天一夜,劉翰林依然這般生氣,顯然,常平倉的那案子你早就知道,你不想被人提起,無論提起這事的人,是劉老恭人還是我全都一樣,若非此時此刻,你被控製起來,說不定你也會像對付劉老恭人那樣,衝上來把我掐死,對吧。”
劉翰林咬牙切齒,目光陰鬱,卻緊閉起嘴巴。
劉夫人的目光終於有了焦距,她看向華靜瑤,慘然一笑。
“你彆逼他了,他這些年過得太苦了,那案子與他沒有關係,那時他也隻是個孩子,老太爺那時要還債,還不清的人情債,全都是銀子啊,他與老恭人夫妻不合,卻也沒有找什麼外室,他哪有多餘的銀子啊,他隻是常到一家小酒館裡喝悶酒,那小酒館裡的老板娘有幾分顏色,老恭人知道以後,去砸了人家的鋪子,劃花了人家的臉,弄得人家身敗名裂,她依然不解氣,竟然告到禦史那裡,老太爺無奈,隻好對張家予取予求,後來就有了常平倉的案子,待到禮部查完之後,老太爺的前程也沒了。這事我們原本是不知道的,是老恭人說的,老恭人隔三差五就會說一遍,下麵的人不知道,可我們卻是知曉的。我們提心吊膽,生怕有朝一日,老恭人的那番話就會傳揚出去,嗬嗬,現在不用怕了,再也不用怕了,多好,多好啊。”
華靜瑤問道:“所以你一早就想要動手了,所以你才會養了那幾盆夾竹桃。”
沒等劉夫人開口,好一會兒沒有說話的劉翰林就大聲說道:“不是,那隻是巧合而已,是有一天我聽她說起她種的夾竹桃開花了,才知道原本我們家裡也有這種花,我讀過很多雜書,深知夾竹桃的毒性,我沒有告訴她,是怕嚇著她,她膽子小。”
劉夫人忽然轉過頭來,看向劉翰林的目光中滿是繾綣:“傻子,你以為你把這些事全都攬到自己身上,我就能獨善其身了嗎?這是死罪,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會獨活,夫君,新婚時我對你說的那些話,難道你忘了嗎?我說我要與你共進退,我說我要與你生同衾死同穴,這些你忘了,我可沒有忘,華大小姐說得沒錯,我之所以會養那幾盆夾竹桃,就是為了昨日,你苦,我苦,這些我全都能忍,可我忍不了她那樣禍害我的兒子,我的女兒,我要殺她,我就是要殺她,即使你不動手,我也會殺了她,我不後悔,就算千刀萬剮,我也不悔!”
這時,門外響起女子的哭喊聲:“讓我進去,求求你們,讓我進去!”
劉夫人看向華靜瑤,苦澀一笑:“是小女,小女無辜,還請華大小姐替我們美言幾句,不要禍延於她,可惜我還是沒能保住她,原本想讓她嫁進皇子府的,唉,那也隻是我自己一廂情願,夫君並不滿意這門親事,說起來還是我太過短視,我錯了,早知如此,還不如給她找門更靠譜的親事,遠遠嫁了,遠離京城,遠離這些是是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