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長公主和女兒、小兒子都是住在東路,自是不能隨便住進外人。
但是西路住的是內侍和護衛們,隻要溫公公同意,又是知根知底的,便能暫住一晚。
雖是男女有彆,但媳婦是真的不想回去,她也不在乎,和小姑子又說了幾句話,便跟著帶路的粗使丫鬟去了西路。
見她走了,小姑子鬆了口氣,壓低聲音對範嫂子說道:“總算走了,我還真是擔心她硬要留在這裡。”
範嫂子語氣淡淡:“有什麼可擔心的,掐死就是了。”
三更時分,窗外傳來幾聲夜鳥的啼鳴,姑嫂二人從床上坐起身來,小姑子說道:“嫂子,該乾活了。”
兩人摸黑脫下身上的衣裳,又把衣裳翻過來,露出黑色的那一麵,重新穿在身上。
屋裡沒有點燈,兩人走出屋子,今夜是陰天,沒有月亮也不見星星。
又有一聲鳥鳴傳來,這次的聲音略長,範嫂子冷笑,低聲說道:“成了。”
話音方落,兩條人影如同狸貓一般,瞬間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繡園裡一片寂靜,死一般的靜,就連貓貓狗狗也沒有了聲音。
時間把握得剛剛好,一隊金吾衛剛剛走過,夜色中還能看到鎧甲上的點點光芒。
那光芒越來越遠,漸漸看不到了。
兩個黑衣人從陰影中站起身來,向著繡園的方向疾奔而去。
雖然隻有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但是對於她們而言已是綽綽有餘。
這半個時辰,已經足夠她們殺光繡園的人。
如果時間把握得好,順便還能去趟錦園。
不過她們臨來之前便再三商議,能不動錦園的那位最好還是不要動了,畢竟那位的影響有點大。
兩人剛剛走到門口,繡園的大門便無聲地打開了。
兩人閃身進門,一個男人站在門房的陰影之中。
“裡麵的人都睡下了?”範嫂子問道。
男人點點頭,道:“人和狗都睡了。”
“其他人呢?”範嫂子又問。
男人指指門外:“都在外頭,你放心吧,隻要有事,他們馬上就能衝進來。”
範嫂子滿意頷首,道:“過了今晚咱們就走。”
是啊,過了今晚他們就要走了,往南邊去,這一去沒有十年八年,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男人歎了口氣,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要走,他們明明付出了這麼多,到了這個時候,眼看大功告成,為什麼卻要離開。
他沒有說話,衝著兩個女子揮揮手。
範嫂子也沒有看他,她知道他不會懂,她和他們想的不一樣,要的也不一樣,她就是想要殺死幾個人而已,而他們想要的卻更多。
她們向著正房而去,那是定陶郡主住的地方。
範嫂子忽然笑了,三年之前,她打死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會處心積慮想要殺死一位剛剛及笄的貴女。
的確,這是個意外。
她範蓮葉是執法者,從來殺的都是有悖教門之人,而華靜瑤卻並非無為道的人。
這是她與華靜瑤的恩怨,與教門的法規無關,與趙孟瑜也沒有關係。
趙孟瑜說她太任性,她一直都是任性的,她又不是第一天這樣。
趙孟瑜從來就不知道她想要什麼,他以為她想要無為道,其實不是,她記事的時候,無為道便已經沒有了,她想做的事與耿誌塵他們不一樣,他們想要重新振興無為道,而她隻是想要殺人,殺死那些給無為道抹黑的人。
彆人以為她想殺死閻白駒,卻不知真正的閻白駒早就死了。
範蓮葉的嘴角溢出一抹笑容,這是她做的最得意的一件事。
她深吸一口氣,解下纏在腰間的軟劍,一腳踹開了屋門。
四周太過安靜,踹門的聲音便格外刺耳,廊下的鳥兒受到驚嚇,拍著翅膀在籠中叫個不停,可它們也隻能叫上幾聲,籠子緊閉,它們就和這屋裡的人一樣,插翅難飛。
範蓮葉和尹蓮生用帕子遮住口鼻,兩人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屋門驟然打開,帶進一陣微風,八仙桌上的一盞宮燈散發出桔色的燈光。
一個丫鬟趴在八仙桌旁,發出輕微的鼾聲。
另一個丫鬟斜靠在次間門口,呼吸均勻,睡得正香。
尹蓮生皺起眉頭,仔細看了看這兩個丫鬟,壓低聲音說道:“是楊家姐妹。”
範蓮葉勾起唇角,無聲地笑了。
這楊家姐妹倒是和她得到的消息完全相符,十幾歲的小姑娘,雖然學過武功,可卻沒有真正的踏入過江湖。說來說去,楊家隻是永國公府的家將而已,子孫後代恐怕連人都沒有殺過了。
既不殺人,那練武有什麼用?
一陣迷煙就能放倒,這樣的武林高手有什麼用?
尹蓮生從楊藍身上跨過,率先進了華靜瑤的臥房。
這位郡主的臥房並沒有她們想像中的重重紗幔,不過倒有一張架子床,架子床上也沒有掛紗幔,一個女子臉朝裡側躺在床上,被子踢開,有一半垂在地上。
床邊的小榻上,還睡著一個丫鬟,看上去年紀還小,尹蓮生看了看,低聲說道:“這個是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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