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青也不客氣,坐在宋石昭對麵,還自己拿了個酒杯,給自己倒了杯酒:“竟也不去溫一溫,冷酒傷身。”
宋石昭笑了笑:“吳區長如今青雲直上,宋某倒是拜賀了。”
吳長青擺擺手:“宋主管何必跟我打這些口頭官司。”
“大人想來也不會不念舊情。”吳長青喝下一口酒,搖頭晃腦地說,“這酒不錯,入口回甘,難得一見。”
宋石昭:“大人賜下的酒,自然與彆處的不同。”
吳長青看著宋石昭,他竟第一次發現宋石昭已經這麼老了,他的臉上和手上都有些斑,精神氣也沒以前好了,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吳長青也有些感歎。
之前宋石昭何等風光啊,他雖說隻是管商戶,但大人總會與他商議政事,位子也坐在大人左下第一位,所有人嘴裡叫著他主管,心裡都覺得他已經是丞相了,等大人登位,宋石昭的門戶,也就得高的旁人觸碰不及。
但再風光,也抵不過大人的一個眼神。
倒也不必大人說些什麼,隻要不見,下麵的聰明人會少嗎?
大人要踩的人,未必他們還會自己去捧?
“宋主管擔心什麼?”吳長青,“擔心被大人厭棄?”
宋石昭歎了口氣,他說道:“我怕是以後隻能管商戶的事了。”
吳長青笑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不動就是最好的。”
宋石昭搖頭:“降職才是好事。”
降下去了,還有升上來的時候,大人給了他教訓,才好繼續用他。
不高不低的在原處吊著,他覺得自己還能活上十幾年,難道這十幾年就這麼乾耗著?
“大人是個聖明之主。”吳長青說,“如今正是大人立威的時候,宋主管這麼聰明,卻看不透這一點?”
宋石昭歎了口氣:“老了,老眼昏花,說話前沒過腦子。”
吳長青憋著笑:“這回倒叫我看了熱鬨。”
宋石昭舉著杯盞要摔他。
吳長青才拱手道:“宋主管息怒,息怒,這氣壞了身子就是我的罪過了。”
宋石昭咳了一聲:“現下是你風光了。”
吳長青:“誰說不是?我這也是頭回知道什麼叫門庭若市,我家六個兒子,好在有三個大了,每日接待客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幸虧我兒子多,不然怕也抽不出空來看看你。”
宋石昭:“來人啊,把吳區長請出去!這人良心壞了!”
吳長青大笑:“宋主管也不必心急,吳某都站在您麵前了,您還不知道大人的意思?”
宋石昭:“我明白,隻是……”
他隻是沒想到,林淵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而他也明白了一點。
林淵規劃了什麼,旁人隻需要按照他規劃的走下去就行了。
林淵可以容忍臣子對細節挑毛病,但不能容忍臣子否定他的規劃。
是他宋石昭在林淵麵前太得臉了,忘了自己的本分。
吳長青說道:“主管與我不同,您可是在大人起步時就跟在大人身邊了,千金易得,情誼難求,大人還是念著您的。”
宋石昭:“我懂。”
林淵就是因為這一點,才沒有動他,不然殺他一個老臣,表明他變革之心,這事就更容易辦了,沒有動他,接下來還會有官員勸誡,到時候阻力會更大。
宋石昭:“大人心軟啊!”
宋石昭對吳長青說:“吳區長,我不如你啊。”
吳長青犯過錯,但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子,甘為大人的馬前卒,手中刀,是個純臣。
純臣,才是大人如今最缺的人。
宋石昭對吳長青拱手,頭一次心甘情願地說:“吳區長日後,前途不可限量,但願吳區長能初心不改。”
吳長青也正色道:“以人為鑒,下官與主管共勉。”
兩人相視一笑,各執一杯,一飲而儘。
他們都明白,過了這一夜,他們還是如敵如友的關係。
將來位極人臣的,隻會有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回家過年啦,這段時間在準備給家人的禮物,更新晚了一點,給大大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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