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陳柏鬆便招呼親兵:“帶這位老丈去見見張大人,收拾了住處,先住幾日再說。”
這話落音,老丈還想再說些什麼,親兵卻已經站在了老丈的麵前,兩個親兵都長得五大三粗,一臉凶狠,身上還有一股久經沙場的殺氣,老丈隻能閉上嘴,跟著親兵們朝外走。
“大人,我那兒子可還好?”老丈跟在親兵身後,連連問道。
他可隻有一個兒子,跟城裡其他大戶不同,沒了一個兒子,還有第二個,就是一連死幾個,也不怕沒兒子繼承香火延續家族,他就隻有那麼一個,而他自己也七十多了,就是想再生,也生不出來。
親兵嘲笑他:“你剛剛在我們將軍麵前不還翹得很嗎?以為我們將軍怕了你了?要我說,就該把你兒子閹了,用他那東西泡了酒送到你麵前,你才曉得我們將軍不是好惹的。”
老頭的臉都綠了。
他想破口大罵,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是他有求於人,就要把姿態放低。
親兵帶他穿過帳篷,來到一塊空地麵前,這裡自然建不出牢房,但囚車上的囚籠還是做得出來,不過這就比在牢房還要憋屈,牢房好歹還能走動,牢籠最多就側側身,吃喝拉撒都在這籠子裡,當兵的想出了一個辦法,為了方便清理,籠子裡放著乾枯的稻草,幾日換一次。
老頭一瞧,眼淚立馬就下來了。
“兒啊,兒啊!”老頭撲到囚籠前,看著坐在裡頭的兒子,一身的臟臭,簡直臭不可聞,原本體麵的兒子,如今胡子蓋了滿臉,人倒沒怎麼瘦,但如今看上去,完全是個野人了。
老頭痛苦流涕:“兒啊!”
“野人”張大人也撲到牢籠前,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爹,爹,救我出去!這裡不是人待得地方!”
老頭保養得不錯的手拉住兒子的手:“兒啊,聽爹的,再忍一忍,爹肯定救你出去,那將軍不鬆口,爹說了,他隻要放你出去,爹就迎他進城。”
張大人瞪大眼睛:“他想要什麼?他這都不答應,他到底想要什麼?”
“兒,你在這兒這麼久了,你就一點都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關著你們?”老頭小聲說,“他關著你們,必定是要用你們換些好處,就是不知道他究竟要什麼好處。”
張大人也壓低了嗓門:“不是求財,就是要人!”
“既然他不願意進城,肯定是要金子和女人,爹,給他,都給他,叫他放了我。”
老頭連連點頭:“都給,都給,隻要能把你放出來,爹什麼都給他。”
張大人也鬆了口氣,他知道家裡一定會想辦法救他,但是也一直擔心家裡不敢拿出全部身家來救他,畢竟他還有兒子,兒子雖然還小可能會夭折,但那也是張家的骨血。
甚至他還想過,如果他沒有兒子,或者兒子死了,說不定他得救的幾率會更高。
“看夠了?”親兵翻了個白眼,提著老頭的胳膊把人給提起來,“看夠了就走,真以為軍營是你家,你想乾什麼乾什麼,想待多久待多久啊?”
老頭連忙說:“就走就走,兵爺,我兒子沒受過什麼苦,他也沒乾過什麼壞事,你們彆把他關在這兒了,讓他跟我一個帳,行不行?我們堵在軍營裡,跑不掉的,我們也沒想跑。”
親兵笑了:“你這老頭挺有意思的,得了,跟我們走,將軍不發話,這軍營裡沒人敢應承你,哪怕你拿著金子都沒人敢要。”
老頭掏懷裡的動作一頓,拿在手裡的金子不知道該不該拿出來。
親兵:“老爺子這邊來,您都一把年紀了,待在這兒氣味也不好聞。”
不說還感覺不到,一說,老頭也覺得這裡的氣味難聞,張家在汝寧也是大戶人家,該有的都有,家裡仆從上百人,要做什麼都不用他們這些做主子的親自動手。
這裡有屎尿的味道,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惡臭,熏得人頭都是昏的,頭暈眼花。
張老爺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腿一軟,差點就暈了。
親兵扶住他:“老爺子,這麼大年紀了,不好好在家享清福,出來乾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對不對?”
張老爺捂著嘴,怕自己吐出來。
他看著親兵臉上的笑容,想要朝這個人狠狠地啐一口,然後叫人把這個拖出去打板子,最好直接打死了事。
可現在,他隻能對著這個泥腿子出身的兵說:“兵爺,我緩緩,我緩緩,緩緩就走。”
張老爺坐在一旁的石墩上,手一直在抖。
那個陳將軍,到底要什麼?
錢,權,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