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2 / 2)

衛渡嗯了一聲。

他閉上眼睛。身體並沒有感到多少疲憊,心裡又裝著事,自然沒有任何困意。

那頭孟加拉虎,究竟是怎麼回事?

汽車開了將近一小時,才抵達酒店。

衛渡看了眼時間,已經快淩晨三點了。

罷了,不想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那麼多做什麼。

他將手機扔到一旁,走進洗浴間。

另一邊。

顧修明抱著手臂,麵色一改平日裡的溫和,讓旁邊的助理看著直犯怵。

他出聲問道:“結果如何?”

助理咽了咽喉嚨,艱難道:“對方運送孟加拉虎的貨船一路經過了許多國家,實在有太多的勢力可能從中插手。您知道的,衛清航也在島上,因為記恨衛氏集團導致有可能對他出手的人,幾乎沒有辦法統計。故而……還沒能找到進一步的線索。”

“這個角度查不到,那就換一個!”

顧修明冷聲道:“之前從酒店逃走的那名假服務員,他當夜就逃到了漂亮國,一定是某個財團的手下。幫助張茂聲做事,不惜在華國境內使用帶有毒品成分的新型迷藥,必有所圖!你從這裡入手,把前後三個月,所有與張氏企業相關的貿易往來整理出來,去尋找與a134貨船交叉的地方,再去逐一排查。”

助理恍然之下連忙道:“是,顧總!我這就去辦。”

他匆匆轉身退去。

顧修明微微眯了眯眼。

如黑曜石一般顏色的瞳孔裡,透著一股堅決。

如果這一次的目標是衛清航,衛渡就隻是被牽連,不必太過憂心。

可如果對方的目標就是衛渡,那麼無論如何,也得將他給揪出來!

當夜,顧修明做了一個噩夢。

是有關大衍的。

已經入秋了。

風裹挾著蕭涼的氣息,從北方颯颯而來。

蘭陵城門大開,無數身披堅甲的士兵從中走出。隊伍之嚴明有序,靜默無聲,任誰看了都會知道,這必是一支戰鬥力極強的軍隊。

隊伍的最前頭,將軍腳踏高頭白馬,身穿銀黑戰甲,手持青銅長劍。傲然挺立,英俊神武,無疑是這蕭瑟天地間最明耀的存在。

城頭之上,顧泓煊定定地望著遠方,身軀久久不動。

秋風吹過,明黃色的外袍隨之而起,獵獵作響,才讓人覺得這是一個鮮活的人。

直到將軍的背影再也看不見了,顧鴻煊終於回轉過身。

身旁的老太監見狀實是心疼不已。

他知道,這會是衛將軍最後一次出征,終是忍不住大著膽子道:“君上,您何不將自己的心思告知於衛將軍呢?老奴看那衛將軍……”

“告訴他?”

也隻有在看著自己長大的老太監麵前,顧鴻煊才能紓解幾分內心:“不,不能說。現在就很好。”

老太監不能理解道:“衛將軍每次出征,您都要如此擔心。衛將軍得勝歸來,您卻要維持威嚴,不敢顯露半分心意。”

“君上,您這又是何苦呢?”

顧鴻煊卻是笑了笑。

“他為將軍,孤為王。不出征的日子,孤與他日日相見;出征的日子,孤與他依然在並肩而戰,隻是戰場不同。”

“這樣已是不錯。”

“若是某一天,孤實在覺得他可愛,還可將他召來,把酒言歡,促膝長談,借著酒力相擁而眠。”

老太監道:“可您若是說開這件事……”

“說開了,難道孤能狠下心,去用君上的權勢逼迫於他?”

顧鴻煊搖頭,麵色堅定:“即便他願意,孤又怎能為了自己的一時歡愉,讓他給後世留下一個以色侍主的名聲?”

“孤知道,他最想看見的,便是中原統一,百姓安寧。他最想得到的,便是功業千秋,青名長留。”

“孤,一定會成全他。”

聽到這樣的話,老太監終是暗自歎息一聲,不再多說。

時間在這樣的等待中慢慢過去。

顧泓煊每日都需要處理許多政務,並不悠閒。

樹葉落儘,凜冬終至。

蘭陵城也迎來了一場大雪。

“算算日子,歸期應該就在近日了。涼州城再如何固若金湯,也不可能撐得了這麼久。”

顧鴻煊拿著半月前從涼國地界發來的信件,忍不住又讀了一遍。

他寫的字可真好看。

旁邊的老太監忍不住調笑道:“衛將軍的這封信,君上看了一遍又一遍。信裡的文字,您隻怕都能背下來了吧?”

顧鴻煊瞪他:“就你知道!”

轉而又皺了皺眉:“孤前些日子從李相那裡聽聞,他有意在四海歸一後退出朝野,從此不問世事,逍遙江湖。”

“這可不行,孤得想個法子。”

“他想出去玩可以。孤每年給他三個月便是,讓他可以儘情出去遊山玩水,但可不許真的不回來了。”

老太監聞言,掩麵一笑。

顧泓煊抬頭看向殿外。

雪花已落滿整個宮城,哀極美極,更甚詩中意境。

“希望他能早點回來,彆錯過了這場雪。”

日暮,竟真的等來了消息。

“報——君上,祁將軍已在城外,大軍很快就會歸來。”

祁連東是衛渡的副將。

顧泓煊不由感到奇怪:怎麼是他的副將遣人來報?

他望向前來稟報的士兵。

“你們衛將軍呢?他總不會連複命都沒有,就直接卸甲歸田了吧?”

士兵緩緩抬頭。

顧泓煊這才注意到,對方的眼睛竟是通紅的。

心底沒由來地感到一陣緊張。

他剛站起身來,便聽得士兵泣道:“君上,衛將軍……亡了。”

顧泓煊一時僵硬在原地。

亡了,是什麼意思?

“君上,外麵下著大雪呢。”

殿外的侍衛長拿著一把傘,匆匆追了出去。

城外。

士兵們依然身著甲衣。大大小小的將領,卻是無一例外地頭裹白布。

這一幕,徹底擊碎了顧泓煊的幻想。

他一步一步走到祁連東身前,對方雙腿跪地,守在一副棺槨旁。

顧泓煊呆呆地望著那副棺槨。

半晌,他緩緩伸出手。

祁連東卻是狠狠叩頭,出聲道:“君上,衛將軍亡於大火之中,難以辨認屍骨。我等隻找到他的青銅劍,還有……手骨。”

顧泓煊僵硬地扭頭,望向這個說話的副將。

他很想問問,為什麼衛渡死了,你卻還活著,你們這麼多人都還活著。

一秒、兩秒、三秒……顧泓煊緩緩閉上眼,終究沒有問出。

他知道,如果自己這樣問了,衛渡若是在天有靈,也必定不會感到安息。

漫長的沉默。

“不,不可能。”

顧泓煊忽地搖搖頭,返身開始往蘭陵城裡走,笑道:“你們一定是在騙孤。孤知道,天下定了,衛渡就不想再做護國將軍了,他想做個俠客,仗劍江湖。”

“你們都是他的兵,素來對他忠心耿耿,一定是在聯合起來騙孤。”

“沒事,孤不怪你們。”

眾將領麵麵相覷。

老太監緊緊跟上,卻是不忍去看。

顧泓煊繼續往前走著,忽然開始猛烈地咳嗽起來。

咳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重,竟隱約出現血跡,老太監連忙上前輕撫後背:“君上!”

“孤沒事。”

顧泓煊擺擺手,大口大口地吸著空氣,冰冷的雪嗆進喉嚨裡,生疼生疼,他卻隻覺得痛快。

老太監與殿外侍衛長,一左一右護在他的身側,滿麵憂容。

顧泓煊見狀笑笑:“衛將軍一生征戰,方換來此間安寧,孤必會保重身體,直到大衍有了新的依托。”

侍衛撐起傘,道:“君上,雪如此之大,勿要受了寒。”

顧泓煊緩緩抬頭,看漫天飛雪,不由苦笑。

下雪好啊。

最善戰的將軍死了,天地間是該有一場大雪紛飛的。

銀裝素裹的世界。

明黃色單薄的身影,兩個麵色緊張的忠仆,一群淒然林立的將軍與士兵,定格成永恒的畫麵。

睡夢中的顧修明,眼角不覺淌下一滴淚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營養液加更。本來想再多寫一點的,不過回憶部分寫得有點慢,所以就隻有五千多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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