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1 / 2)

小貨郎 桃花白茶 23377 字 5個月前

第111章

此時的興華府,五月二十二號,謝閣老,謝建寶,程知縣,烏革,江誌,此時終於到了興華府。

這裡人來人往都要收費。

可簾子又不好掀開,畢竟謝閣老是秘密前來。這也簡單,直接給過去十兩銀子,保證讓你的車過去。

至於裡麵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人物?彆逗了,再危險,能有興華府的人危險?想進就進,不想進就拉倒。

他們這行人定然不會省這點錢。

等他們到了興華府酒樓住下,還是謝建寶上次住的這家。據紀彬說,這裡是整個興華府安全性最高的酒樓,直接住就行。

到這裡之後,再按照紀彬所講,讓江誌去造船李家找柴力跟嚴慶雲。

他們兩人在鬆江府也有一二十天的時間,了解的情況肯定比程知縣他們多。

而且柴力更是在這認識不少人,雖說老夫子那裡基本都是他在處理,可也借此機會結交了些幫手,雖說這些幫手不太可信,但至少了解本地情況。

程知縣看著江誌帶著柴力跟嚴慶雲回來,不由得感歎∶跟紀彬一起做事,還真是輕鬆。

這可不是他一個人的想法,就連謝閣老在這,其實都不用多說話。畢竟所有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

他跟著走就行,紀彬在他出發前,就已經做好完全準備,即使他不用來,這些事情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此強悍的能力,實在不是個普通人。

可惜了,他沒有做官的心思,若是他想做官,自己必然將畢生所學全都傳授給他。謝家下麵的子弟,沒有一個比紀彬更厲害的。

如今謝建寶十八歲,紀彬在十八歲的時候,已經在商議怎麼著種棉書了。人眼人不能比啊。

就算他的長子,也是不如紀彬這樣機敏嚴謹的。

在謝閣老分神之時,柴力已經知道了現在的情況,開口道∶今天晚上就可以換回來,鹽場管理駐防我摸得很熟,隻等夜色一深,人就能還回來。但要跟程兄借些人手,安排老夫子跟他家人見麵。

這事好辦,我帶來的七八個兄弟都是個中好手。程知縣在這自然不能喊官職,否則提前引起其他人注意,那就不好了。

柴力點頭,立刻著手去辦,不過謝建寶好奇道∶你就不驚訝嗎?難道早就想好了?

謝閣老見謝建寶終於想到關鍵之處,隻聽柴力道∶在營救謝老的時候,東家就已經想好怎麼再把人換回來。

營救的時候就想好了?這不是一兩年前的事嗎?

怪不得柴力根本不擔心,立刻就有了主意,隻怕也是紀彬吩咐過的吧。

這哪是手下啊,分明是紀彬的提線木偶!

不對,他們這些人統統都是紀彬的提線木偶!好狠的小貨郎。

可跟在這樣的人身邊做事,那可不是一句安心就能說的了。

程知縣跟江誌,烏革,甚至嚴慶雲,都陷入深深的沉思。

想讓他當我的上司。

若是他進軍中,或者進朝中,一定很厲害。他到底長了幾個腦子啊。這人,真的是個普通的小貨郎?

如果讓紀彬回答,那他肯定說是。可彆人看來那就不一定了啊!他就是神仙!

柴力已經習慣大家的驚歎,笑了笑離開,他現在做事也比之前謹慎,畢竟家裡還有人在等他回去。

當天晚上,夜深。

柴力,程知縣,帶著謝閣老直接進了鹽場。而那個老夫子顯然已經換好衣服在等著了。準備得非常充分。

老夫子骨瘦如柴,跟謝閣老完全兩個模樣,幾個人看著,不由得沉默。

紀彬千算萬算,都沒想到謝閣老在他那直接把身體養好了吧!

不過還好,穿上老夫子臟兮兮的衣服,上麵還寫著謝閣老的編號一九七八,也就顯得沒那麼健康了。

果然人靠衣裝。

等到謝閣老一路奔波到汴京,相信能瘦下去一些吧?

老夫子還糊塗著,他雖然在這做了文書工作,那也是靠著紀彬時不時的銀子救命,才讓他少受毒打。

否則現在的他不是假死,而是真正死了吧。

兩人迅速換過身份,謝閣老讓他們不用多言,速速離開才是。

反正天一亮,程知縣就會來救他。

程知縣,柴力朝他點頭,帶著老夫子離開。

而謝老本人,並未歇息,而是翻看老夫子所記的文書,熟悉這裡的活計。一旦有誰問起,他也能答得上來。

老夫子一路被帶著離開,人都是懵的。

可他本能相信來送過錢的柴力,開口道∶義士,我這是要去哪?他甚至有點害怕,自己會不會被殺人滅口,他現在已經沒用了啊。

柴力道∶跟家人團聚,隻是以後你們要隱姓埋名,先去海太城躲一陣,躲得越遠越好,過個年半載的再出來。

老夫子連連點頭,在柴力跟其他兵士的護送下,真的見到了家人。

這些家人平日也是紀彬接濟,也是因為如此,老夫子並未走漏半點風聲,勤勤懇懇地代替另一個人生活。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死在鹽場,誰能想到竟然能活著出來。

老夫子跟家人哭著團聚,再有兵士護送去海太城,以後這件事就跟他們無關了。

從始至終,他們這家人都不知道老夫子代替的是什麼人。更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以後的日子,他們隻要好好生活就行。這些跟他們沒有關係了。

柴力看著兵士們護送老夫子一家離開,又回到客棧裡。

見大家忙來忙去,反而是自己一點忙也沒幫上,謝建寶不由得喪氣。但他還要打足精神,等天一亮,就是他跟程知縣一起去鹽場接祖父了。

這也是其中很重要的環節。

柴力跟嚴慶雲則要回到李家,以免打草驚蛇,隻是走之前留了封信給程知縣,這封信自然是交給紀彬的。

裡麵有他這二十多天收集的信息。相信會有極大的作用。

天一亮,程知縣,帶著人直接去了當地知府衙門。謝建寶暫時在客棧等著。

他們以知縣身份求見知府,畢竟聖人的密信不宜公開。

就像紀彬說的,既然是聖人親筆提人,不如先經過興華府的談知府,反正這事早晚他都會知道。越級提人,總是不大好。

隻能說聖人這神來一筆實在是打亂很多人的計劃。

那談知府直到中午才去見程知縣,不過一個小小知縣,怎麼能讓他早早接見?最近剛做完一個大生意,談知府心情還算好的。

隻是一看到程知縣拿出來的文書,臉色立刻變差。

什麼叫興華府內亂不斷?這真是聖人寫的?

談知府翻來覆去地看,這筆跡確實是聖人親筆,他不至於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印章也是聖人的印章。

隔壁邑伊縣的知縣,應該也不會用這種事糊弄人。

可這上麵的話?!這是在打他的臉嗎?

還是說興華府的事被聖人知道了?

見談知府臉色難看,程知縣一臉為難∶聖人,許是糊塗了?實在想不到為什麼要把這份聖旨給我。

所以隻能求上官幫忙看看,這事要怎麼辦。

雖然談知府不是程知縣的直屬上司。

但兩人的職位實在天差地彆,程知縣這種謙卑態度也正常。

談知府勉強笑笑∶誰知道呢,聖人可能年紀大了。

程知縣心裡又道紀彬猜對了。

他在這個知府麵前,根本不用表現得對汴京那邊尊敬。興華府這邊已經不尊汴京,不尊聖人,順著話說才對。

那您看,我能去提人嗎?程知縣還是一副皇帝不如上司的精明模樣,讓談知府心裡又爽快了些。

聖人又怎麼樣。

這裡是邊境睡地,誰還能管得到他?聖人不信任他,難道他就信任聖人嗎?真是好笑。

談知府開口道∶先等等,你一路奔波也辛苦了。''來人賜宴!

說著,不等程知縣拒絕,就被帶到下麵吃席麵,這席麵無比奢華,比之皇室都不為過。器皿更是精致無比。

若不是程知縣知道興華府的慘狀,都要以為這裡也是國泰民安了。

這頓沒滋味的飯菜還沒吃完,談知府直接走了進來,沒好臉道∶原來謝老的孫兒也在興華府,怎麼從未聽你說過。

果然,看似讓程知縣吃頓好的,其實就是暗中調查。

但讓程知縣驚訝的是,這知府似乎狂妄得很,絲毫不掩蓋自己的想法。

他是私自前來,不好多說,而且那是士族家的小公子,什麼都不懂。程知縣無奈道,汴京的人,實在嬌氣啊。

一番解釋後,才讓談知府氣消了些。

在他看來,好好的日子忽然來了個要人的,不僅是要人,還是拿著聖人的親筆要人。這都是什麼事。

聖人想要赦免謝老,怎麼不同他

還說那謝老的孫兒竟然也在,這是不信任他嗎?

談知府心裡百轉千回,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還是那句話。誰讓聖人神來一筆呢。

可是這人,他又不得不放,來的畢竟是個知縣,還有謝家嫡孫。若是不放人,豈不是真坐實了聖人所說的興華府內亂不斷?實在是騎虎難下。

談知府換了張臉∶算了算了,本知府大度,不跟你計較這些。

來人,快去把謝老提過來,也是本官的疏忽,連謝老在我手下,我都是不知情的。

畢竟送人來的時候,犯官的身份都要隱藏。

而談知府更是知道太子跟禹王之爭,自然裝作沒看到興華府有這麼個人物。他這興華府,什麼人都沒在這流放過?皇親國戚都有!還怕個閣老?

當初他爹在這當知府的時候,聖人的親弟弟都被流放過啊!所以他一向不在意這些。

誰知道這謝閣老還能被提回去?也是罕見。

那麼得罪聖人,難道不應該死在這?

反正談知府知道的很多大官,都是死在興華府。所以並不在意其中一個前閣老。

如果提人就提人,隻是聖人那句興華府內亂不斷,讓他覺得惡心。

程知縣也對這句話無語過,可沒什麼辦法,小聲對談知府道∶這份聖旨,還請您當不知道,否則下官就完了。

談知府笑著看看他,大發慈悲道∶行吧,隻是以後你要多來走動才是,我聽說你們邑伊縣許多商戶發展得不錯,咱們要多合作啊。

程知縣裝作不懂,那談知府道∶拿你們邑伊縣的棉花來說,若是給我,我定然能賣個好價錢。

如果不了解內情也就罷了。

了解內情後,恐怕這棉花會用來走私吧?海外孤島,海外番邦,估計會花重金來買。

程知縣心裡一頓,好在有紀彬的提醒,一切都還正常,以為這隻是正常的交易買賣∶好啊,有好價格,當然是賣給您這邊了。

談知府又看了看他,不錯,自己真是天縱之才,這都能找到商機。

說話間,謝閣老已經被提過來了。

不過是在鹽場待了一上午,此時的他已經麵容憔悴,傷痕累累,就是不知道幾分是演技,幾分是真的。

反正程知縣心裡都是一驚,等到謝建寶過來,更是哭得眼淚鼻涕都下來了。正好說明了汴京來的不經事。

談知府見程知縣眼裡帶著鄙夷,隻覺得這人合胃口。以後說不定真的可以合作。

他們那的棉花,有些人可是眼饞得很。倒買倒賣,其中的利潤可是驚人的。

隻是程知縣說自己不能久留,必須要馬上離開。

談知府看著他們離開,頗有些莫名其妙地感覺,好像哪裡少了什麼。

一切都太理所應當了?而且發生得非常快?

若是換了旁人,他肯定還要盤問盤問,誰讓程知縣是個明白人。

談知府把心裡那點疑惑拿開,可聖人的聖旨還是讓他心裡有了心結,他還是快些回家,把這事告訴他父親,讓父親定奪吧。

此時的程知縣自然已經帶著謝閣老直接離開。

謝建寶哭得倒是真心實意,謝閣老拍拍他道∶無事,這些傷是我故意挨的。如此回到汴京,才不會有事。

這邊的情況凶險緊急,才會讓聖人對興華府加大關注力度。

而他們的車出了興華府,這一趟才是真正結束。

說起來複雜,其實隻過了不到兩天時間。

昨天上午到的興華府,當天晚上換人,第二天把人救出來,第二天下午直接離開。

事情順利得讓人不可思議。

但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不是紀彬摸透了興華府,對本地知府有足夠的了解,更是聯係好各路人脈,根本不可能這麼順利。

就連談知府那,也是紀彬跟程知縣交代過,說談知府必然看中邑伊縣的棉花,若是那邊找事,就用棉花當籌碼。

如今看來,竟然是真的。

甚至不等他說話,談知府就提前這件事,看來對邑伊縣棉花垂涎已久。畢竟興華府是種不成的,他也知道。

紀彬簡直算無遺策。

謝閣老開口道∶等我走後,你務必要聽紀彬的,他這人私心不多,唯獨看中妻子。為人聰慧敏銳,隻要不是主動挑釁,他根本不會為難人。

此次太子讓他暗中調配興華府,也足以表明態度,你萬不可自持身份,欺壓於他。

這話自然是同程知縣講的。

可程知縣經此一遭,已然對紀彬佩服得五體投地,甚至還給他以後順利進入興華府,跟談知府談維壩合理接觸找到借口。

以後自己可以跟談維壩做生意,紀彬作為商會會長去跟談維壩接觸,豈不是更順理成章。

從接到太子跟聖人的信到現在,不過幾天時間。他腦子怎麼轉得那麼快啊。

如果他能去打正赤族的話,也會是個良將吧?

見程知縣立刻點頭,謝閣老就放心了,隨後又把自己寫的信遞給紀彬。

這次回到邑伊縣,他跟謝建寶會立刻出發,見不到紀彬。畢竟這後麵肯定還有談維壩的尾巴。也隻有暗中遞信了。

下次再見麵,可能就是汴京?

到時候的紀彬,又會是什麼模樣?

謝閣老看著滾滾黃土,到時候的興華府,在紀彬手裡,又會是何等模樣?

紀彬此時在家中算著時間,約莫謝閣老已經被救出來。既然那邊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事了。

等著謝閣老到汴京,上麵的巡察使下來,興華府的大戲才會拉開序幕。

原本他以為自己是看戲的人,沒想到根本看不成。行吧,就當提前了解興華府的情況,以後掙錢更容易。

下麵的波濤暗湧大多數人並不知曉。

特彆是邑伊縣的百姓,他們隻覺得最近幾年的日子過得格外好。

興華府的苦難他們並不知情,就跟興華府百姓不知道隔壁就有這樣過的日子一樣。雖說是同一個地域同一個國家,命運也是不儘相同的。

紀彬淡定地看著手裡賬本,最近的生意還跟之前一樣,甚至因為春安城出入城費取消之後,酸果酒,黃米酒的數量大大增加。

等等,說到酒。

那平老板知道謝閣老要走的事嗎?

在紀彬疑惑的時候,平老板已經來了紀灤村。

他這次過來,身後跟了幾大車東西,像是要把家底全掏空一般。

平老板看著紀彬,這一趟顯然也是辭行的。

他跟汴京那邊一直有聯係,所以接到信件時間比程知縣晚,但依舊得了消息。而謝閣老這麼一走,他也要走了。

平老板道∶春安城的平喜樓,已經交給我家掌櫃,燕芷遊的香閣也有打理。這些都不用擔心。

但汴京,我是必須要回。

紀彬靜靜聽他講,而平老板的表情跟之前完全不同,顯然早就做了決心。

之前紀彬就知道,平老板的平家在汴京也是有大酒樓的,生意在汴京都是十分厲害。可偏偏他來了這麼偏僻地方。

這其中肯定有原因,紀彬雖然沒問過,但後來在平老板,燕芷遊的隻言片語裡麵明白。

按理說平老板這一脈才是平家主宗,隻是主宗人脈單薄,在平老板父親這一輩,祖上基業都被小宗搶走。

如今在汴京的平家,其實是搶了平老板家業的旁支。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