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下山曆練也有一年多了吧,怎麼一點消息都沒傳回來過?”
無漾劍宗內,劍宗弟子們完成修煉早課後,正在閒聊。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他們劍宗最受矚目的首席大弟子身上。
宗琰,不止是無漾宗內最受推崇的大弟子,在整個修仙界也聞名遐邇,以未及弱冠的年紀就修煉到了築基大圓滿,隻差半步就能到達金丹期,修煉天賦罕見,幾乎是年輕一輩無人能及的存在。
一年前,宗琰即將成年,按照慣例要下山去曆練,這一去就是一年多,至今沒有任何消息。
曆練時間不論長短。
但無漾宗的弟子,基本上一年都會回宗門一次,所以這次不可避免地又談到了宗琰,他們的大師兄芝蘭玉樹,作為劍宗首席弟子,不僅能力卓絕,樣貌和身材更是一等一的好,不知惹來了多少人的芳心暗許。
“隻可惜宗主將大師兄管得也太嚴了,除了修煉和管理宗門事物,對大師兄約束頗多,養成了大師兄少年老成的性子,這麼多年來,我就沒見大師兄對彆的感興趣過。”
“畢竟大師兄是宗主養大的,可能宗主將大師兄當成自己兒子來養了,所以才管教那麼嚴格?”
“嘶......你下次能不能換個說法?”
“怎麼?”
“也沒怎麼,就是想起宗主那等清冷仙姿,被你比作大師兄的父親,我就覺得哪哪不得勁兒一樣。”
“你這麼一說......”
“對吧,不過宗主性格比大師兄還要無趣,這一年多來,我就沒見過宗主從主峰上下來幾次......”
“噓!你瘋了?!敢妄議宗主!”
............
無漾宗作為修仙界最大的劍宗門派,占據著整整一條山脈,其中主峰範圍最廣闊,地勢也最高,但這裡除了灑掃的侍者,就隻住著無漾宗的宗主,以及首席大弟子宗琰。
也隻有宗琰有這個待遇,自小被無漾宗的宗主阮清韻親自帶大。
畢竟說起來,宗琰不止是阮清韻的大弟子,還是阮清韻大師兄和師姐唯一的兒子。
隻可惜早之前無漾宗曾遭逢巨變,前任宗主,阮清韻的大師兄宗君逸,以及宗主女兒林月霖,儘皆死在了那場巨變中,隻留下了尚在繈褓中的宗琰,而阮清韻作為劍宗最小的弟子,隻能艱難扛起護住劍宗,養大宗琰的責任。
好在阮清韻也是天賦出眾之人,短時間內便修煉到出竅期階段,堪堪維護住了劍宗在修仙界的地位。
隻是到底元氣受損,新任宗主阮清韻時不時就會閉關修煉,對從小帶大的弟子宗琰也格外嚴苛,好在宗琰天賦確實異常出眾,這樣一個天才級彆的後起之秀,也足以讓無漾宗的地位更加穩固。
自從首席大弟子宗琰離開無漾宗下山曆練後,無漾宗的宗主阮清韻也甚少離開主峰灼雲峰,所以弟子們猜測,恐怕宗主又在閉關修煉,而事實上卻是......
“轟......”
陣法輕微閃動了下,石門瞬間洞開,露出裡麵彆有洞天的禁地密室。
一位白衣墨發的男人站在密室門口,待石門徹底打開後,才邁開腳步走進了密室。
男人周身氣質清冷且麵無表情,但樣貌秀美絕倫,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額間一抹梅花鈿,紅梅綻放如血,耀眼又刺目,與男人周身的清冷氣質顯得格外矛盾卻又詭異相合,呈現出一種強烈的對撞衝擊感。
【叮——】
【男主目前黑化值92,持續波動上升中......】
係統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因為任誰了解到現在這種情況後,都不會輕鬆得起來。
朱肖肖:【......嗬嗬。】
他現在的身份是無漾宗的宗主阮清韻,這個世界的男主是宗琰,一個師尊,一個弟子,按理說,身份很親密,可現如今,那位據說是下山曆練了一年多的首席大弟子,實際上卻一直被囚禁在主峰後麵的禁地內......
囚禁他的人正是無漾宗的宗主。
而且不止是囚禁,外加折磨,這一折磨,就是一年多。
而現在,阮清韻出現在這裡,則是為了親手殺了宗琰。
嗯......
真他媽刺激。
他現在要去殺了男主。
並且這個世界男主的黑化值,完全是因為他。
係統:【想哭......】
雖然一直都很清楚一件事——他們早晚會碰到男主黑化值完全是因任務者而起的世界,但真到了這個世界,還要去直接殺了男主,又不能崩人設,這可真是開局即地獄......
媽的,係統覺得再沒有比現在更慘的境況了。
此時朱肖肖已經走到了密室最深處,他停下腳步,和跪在密室中的男人對上了視線,男人雙手被吊著,手腕腳腕處都被扣上了鎖靈環,發不出一成功力,而他周身上下全是傷口,血跡乾涸成痂,模樣看起來很是淒慘。
“嘩啦——”
見到朱肖肖進來,男人掙動了一下。
“已經過去一年多了。”
朱肖肖走到男人麵前,竟伸手撫了撫男人的頭發:“你出去曆練也已經有一年多了。”
“嗬......”
男人大概是很少說話,聲音乾澀且沙啞:“師尊,這裡又沒有彆人,何必假惺惺說這種話,我究竟有沒有出去曆練一年多,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宗琰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隻覺得滑天下之大稽也不過如此——
他一直敬仰著的師尊,在他即將離開宗門去曆練的時候,竟然將他囚禁至此。
而且一囚禁就是一年多,這一年多以來,他無數次質問阮清韻,為什麼要這麼對他,為什麼將他囚禁在這裡?
可當他每次問出這些話以後,阮清韻看他的目光就充滿了嘲諷和晦暗,然後得來的便是抽打和折磨,像是帶著扭曲的恨意一樣......他從來不會回答他這些問題,像是不屑,又像是故意磨著他吊著他,好看他為此發狂憤怒。
——好像這樣去做的話,他就能從中體驗到愉悅一樣。
漸漸地,宗琰開始不再質問這些,他從一開始的震驚且難以置信,到完全想不明白,再到現如今的心如死灰,已經逐漸意識到,阮清韻根本就沒拿他當過徒弟,不然也不會對他毫不心慈手軟。
那每一根狠狠抽打在他身上的鞭痕,在無數個日日夜夜都清楚無比地告訴他——
阮清韻恨他。
可......為什麼......
每到這個時候,宗琰心底仍是不可避免地湧出數不清的疑問。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他從小在阮清韻身邊長大,自問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阮清韻的事情,也從未冒犯過對方,甚至一直儒慕和敬仰阮清韻,哪怕阮清韻一直對他很嚴苛,也不甚親近他,但宗琰以為,阮清韻對他的教導至少很儘職儘責。
可為什麼會出現如今這種情況......
在他即將下山曆練那天,阮清韻猝不及防對他出手,再將他囚禁在這裡,讓宗琰覺得天塌了都不過如此,他完全沒有想過,自小跟到大的師尊會這樣對他,乃至很長一段時間,宗琰都恍惚覺得自己在做夢一樣。
可抽打在身上的鞭子不是作偽。
宗琰不得不清醒地意識到——阮清韻從未對他真心相待過,甚至從一開始,他養著他,就是為了現如今能肆意地囚禁和欺辱他,就是不知道,這種境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而他又是否能得到一個真相......
正在這時,宗琰下巴被一隻手捏開,然後塞進了一顆丹藥。
丹藥入體,他身上的傷勢竟然快速好轉。
“你......”
宗琰驚疑不定地看向麵前的人。
朱肖肖麵無表情:“死之前,給你個體麵。”
宗琰心下一震——
阮清韻這是終於決定要殺了自己嗎?
“為什麼......”
宗琰聲音艱澀道:“你一直都不肯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現在你要殺了我,難道還不能告訴我嗎?”
宗琰暗自握拳,目光直視過去。
“師尊,究竟是為什麼......”
朱肖肖看著宗琰,驀地冷笑一聲:“等你死後,你可以去問問你死去的父母還有你那位外祖。”
宗琰瞬間繃緊了身體。
“我父母......和外祖......”
他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這一年多的囚禁,也曾想過會不會是因為舊時的恩怨,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他父母和外祖儘皆死在魔物手中,這是大庭廣眾之下發生的事實,加上阮清韻以前一直是無漾宗最受寵的小師弟,怎麼可能和他父母有仇怨?
可現在阮清韻卻這樣說......
“哦對了,你父母和外祖也是因我而死,而現在,你也即將死在我手上。”
“你說什麼?!”
鎖鏈嘩啦作響,宗琰幾乎目眥欲裂。
他父母和外祖不是因為魔物而戰死?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
“我不會告訴你,你就帶著這些疑問去死吧。”
朱肖肖眯起眼睛,額間那朵血色梅花似乎更耀眼刺目起來,言語中充滿了無儘的惡意和愉悅。
給了的解釋不僅沒能解開宗琰的疑問,更是將他推向了黑暗的深淵。
如果阮清韻真的是殺了他父母和外祖的仇人,那他叫了阮清韻這麼多年師尊,敬仰和儒慕阮清韻這麼多年,豈不是個笑話?!哪怕阮清韻將他囚禁在這裡一年多,他對阮清韻也從未有過多少殺心,可是現在......
“轟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