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前一天,李欣瑤收到一個匿名包裹,拆開後是串佛珠,珠串上刻著欣瑤二字,寄出地是南園寺。
難道是南園寺的開光佛串?
李欣瑤又仔細看了看,確定沒猜錯。
南園寺是宣安香火鼎盛的寺廟,每年去進香許願的人數不勝數。
據說那裡的住持是得道高人,虔誠求福的人須三跪九叩,坐禪念佛七天七夜,才能將刻著名字的佛串進行開光,隨後必須食素一年,佛串就會庇佑那人一生。
欣瑤兩個字的筆鋒像極了餘心歡寫自己名字的時候,李欣瑤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便打了個電話去餘家確認。
果不其然,接電話的是餘心語,她說餘心歡離家好些天了,去給自己準備結婚禮物了。
李欣瑤握著佛串,放在心口,好似她就在身邊。
何苦為自己這麼做呢?為什麼要做那麼多呢?如果她什麼都不做,李欣瑤不會那麼難受。看著這麼貴重用心的禮物,她真的心如刀絞。
淩李兩家的婚禮高調奢華,那天李欣瑤穿著紅色旗袍,與身穿中山裝的淩國欽站在一起,很般配,她光彩奪目,即使斂著鋒芒,也讓人移不開眼。
那是餘心歡第一次見到李欣瑤化妝,隻是那紅色的新娘服實在紮眼,甚至紮心。她很美,美得餘心歡不忍錯過任何瞬間,依舊是那個雲淡風輕的笑意,永遠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神態。
沒有人不喜歡李欣瑤這樣的女子,出身名門卻很低調,明明是豪門千金卻從不嬌氣,她對長輩恭謙有禮,對客人禮貌有加,許多人都說淩家有福,能夠娶到李欣瑤做長媳。
那天淩閶嘯笑得合不攏嘴,李母向昕儀喜極而泣,所有人都在笑,都為這對新人開心,唯有餘心歡掛著違心的笑意。
可礙於場合,她不能表現出傷感,她得跟所有人一樣,笑著看他們行對拜禮。
此刻,大概隻有酒才是她最好的伴侶,她自斟自飲,陷入低落情緒的怪圈,越來越深。她曾試圖跳出這個牢籠,用心理學的專業去剖析這些行為和反應,可卻沒能得到答案。
或許是因為傷感,想到以後要各奔東西,想到她和欣瑤終究都要嫁人,心情複雜。
這種被安排的命運又可笑又諷刺,外人看來的圓滿,長輩眼中的幸福,背後藏著什麼,隻有當事人知道。
那天,餘心歡第一次發現自己是海量,怎麼都喝不醉。她亦沒有發現,那天餘心語和淩國韜相識了,並且植入了愛情的種子。
一切都發生得悄無聲息,又那麼得始料未及。
那晚,她提前離開了婚禮現場,一個人騎著車繞著她和李欣瑤走過的路,一遍又一遍,直到大汗淋漓,精疲力儘,酒氣散儘。
喝不醉的酒,散不去的悲傷氣息,餘心歡整晚都處在極端情緒中。或許是自己放大了想象,或許是她想得太多,不斷地腦補洞房的場景。
每次想到這些,就像一次心驚肉跳的博弈,緊張刺激又心痛,可她卻不知道對手是誰?隻覺得自己遍體鱗傷。
她們甚至沒能說上一句話,李欣瑤夫妻來敬酒時,餘心歡借口去衛生間提前離桌了,她沒發現自己起身的刹那,李欣瑤的眼神投了過來,連一個對視都沒能擁有。
餘心歡沒在宣安久留,提前回了美國繼續上課,隨後的半年,她全身心投入到學業中,放假也不停歇,提前修完所有學分,並且完成了畢業答辯,她的論文甚至受到了心理學家的稱讚,入選了校刊。
在美國的日子,她從沒主動聯係過李欣瑤,好像要把這個人從記憶中刪除一樣。她不知道李欣瑤一直跟她同城,一直在她身邊。
李欣瑤去過學校很多次,但從沒讓餘心歡發現。
又到了回國時間,餘心歡踏上歸途,這麼久沒見,不知道欣瑤怎麼樣了?不知道她有孩子沒有?
還沒上飛機,餘心歡就滿腦子李欣瑤,在美國的這些日子,每次見到“李氏夫人”幾個字,就會想起她,有時候分不清是想到還是想念。
牽掛一直在心頭,可不願意再聯係。
不在國內的日子,餘心歡聯係最多的就是餘心語,、煎熬的日子,唯有妹妹的點滴能讓自己開懷。
這次回來,最興奮的莫過於餘心語,還沒到門口,就看到她亭亭玉立的身影。
“語兒。”餘心歡拖著行李箱,笑臉盈盈。
“姐!”餘心語小跑過來,展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她,“好想你哦。”
“姐姐也想你。”餘心歡輕拍餘心語後背,“爸的身體還好嗎?”
“爸和謝叔一同住養老院了,那邊都是退伍老戰友,很自在的。”
“還真去了,這樣也好,他們相互有個伴,回頭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們。”
“好,我們快回去,等你吃飯呢,我來拎行禮。”餘心語拖著行李箱在前走著,餘心歡還以為她做了飯,“怎麼?我半年不在家,你都學會做飯了?”
“我還沒到那個造詣,總要學習的嘛,今天是有另一位大廚在做。”餘心語故作神秘。
“誰啊?”
“你來嘛,就知道了。”
餘心歡無奈地搖頭,餘家往來的親戚少,她甚至以為是妹妹的同學或者朋友,可當她踏入院中看到李欣瑤時,整個人呆住了。
“欣瑤?”
“心歡,你回來了。”李欣瑤站在院子裡,依然端莊優雅,揚著淡淡的笑意,隻是看見餘心歡時,眸光更亮了。
餘心歡發現她瘦了,本來飽滿的五官如今棱角分明,整個人氣色很差。
這一彆真的好久,久到餘心歡記不清日子了,可欣瑤結婚的畫麵仿佛還在昨日。
“你還好嗎?”開場白有些生疏,李欣瑤笑笑:“挺好,做了你愛吃的,快來嘗嘗。”
“嗯~”餘心歡回到屋內,洗完手走到桌邊,發現這一頓都是素食,她知道自己這一年必須吃素嗎?
兩人誰也沒有點破結婚禮物的事,那佛串,李欣瑤每天都帶著。
餘心歡沒什麼胃口,可想嘗嘗欣瑤的手藝,她剛想動筷子,李欣瑤就感覺身體不適,忙站起身來,“我失陪一下。”說完匆匆往衛生間走去,心裡泛起陣陣惡心。
她受不了飯菜味,光在做飯聞到味道,她就難受了很久,隻是一直在強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