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憶當年2(1 / 2)

“你說你不記得……”

蘇輕塵撥弄了一下火光漸弱的火堆,些微火苗躥起, 映紅了對麵周琅小小的臉。

火光在夜風裡搖曳, 蘇輕塵道:“但你又說你記得……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若是不介意的話……”

他眼皮微掀, 望了周琅一眼, “你可以同我解釋一番嗎?”

周琅沉默。

他上午說完這話之後, 蘇輕塵沒問, 還以為對方不在意呢, 沒想到還是問了出來。

“我的意思是……”

周琅隻說了這幾個字,便發起了呆。

蘇輕塵慢條斯理的往火堆裡扔了些枯枝, 並不催促。

微敗的火堆重又旺盛起來, 劈裡啪啦的響著。火上支了一口鍋, 鍋裡燉著一隻野雞。那野雞是蘇輕塵花了一下午時間,從附近的山上獵來的,隨同野雞一起帶回來的, 還有許多周琅叫不出名字的野菜野果。

蘇輕塵給野雞拔毛時候,小周琅就搬了個石頭坐在旁邊, 眼珠子一眨不眨的, 觀望蘇輕塵處理那隻雞的過程。他這麼做倒不是因為饞嘴, 想儘快把野雞吃進肚子, 而是因為蘇輕塵的手。

由於右手受傷的緣故, 蘇輕塵處理野雞的速度很慢, 光是拔光野雞全身的毛就用了有小半個時辰。小周琅幾次想要幫手, 都被蘇輕塵沒什麼表情的拒絕了。

彆看蘇輕塵全身是傷, 但他的力氣卻著實不小,隻是左手上陣,就輕而易舉的將想要插手的小周琅整個提起來,放到一旁石頭上。

“你身體剛好,躺在床上休息便是,莫要插手這些瑣事。”

幾次過後,小周琅便安安靜靜地縮成了一團,圍觀蘇輕塵給野雞開膛破肚,大卸八塊,最後和著調料一起丟儘了鍋裡。

當下,熬了有些時候的雞湯香氣四溢,引得人饞蟲大動。周琅的心思卻不在麵前咕嚕冒泡的雞湯身上,他抱膝坐在坐在石墩上,眼神有些空茫,想著蘇輕塵最開始的提問。

沉默持續了許久,蘇輕塵率先開口:“抱歉,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是我不該逼你,現在最為重要的是儘快將你的身體養好。”

勺子攪動雞湯,香氣更濃。他盛了一碗雞湯,挑了一根肉最美最厚的雞腿放在碗裡,遞給周琅。

小周琅沒接,抬起眼怔怔望著蘇輕塵。

蘇輕塵揉了揉他的頭,勸道:“調料不多,滋味稍有不足,你且先忍一忍。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總會叫日子好起來,雖然不及你在周家時候的待遇,但總歸不會叫你受了委屈。”

周琅仍是沒有把碗接過來。他微微往後縮了一縮,離蘇輕塵遠些,垂眸抱膝,道:“蘇輕塵,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

蘇輕塵笑了一笑,似乎對他的話感到意外,“你在說些什麼奇怪的話?我不對你好又該對誰好?”

說話時候,輕輕捏了下周琅的臉。

曾經,小孩兒的臉肉乎乎的,十分好捏。如今挨了近兩個月的罪,小周琅身上的肉下去不少。最顯眼的莫過於他的臉,直接從圓圓的娃娃臉變成了尖尖的瓜子臉。好看是好看,卻到底是太瘦了,瞧著怪可憐的。

蘇輕塵將聲音放的更輕更柔:“你現在太瘦了,必須多吃些東西好把身體補回來。我這裡雖有不少周家老祖贈予的靈丹妙藥,但你身子尚未好全,不宜進食大補之物,便先委屈些日子吧。”

周琅默然不答,視線先是在蘇輕塵弧度溫和的眼上停留片刻,而後下移至他側臉傷口處。

這時,眼睛上附上了一隻手。

蘇輕塵右手手背遮住周琅的眼,左手將湯碗放下,摸了下小孩兒的頭。

“彆擔心,這傷隻是瞧著厲害,其實不疼的。離開周家前,我將寶庫裡的丹藥搜刮了空,治一個小小的皮肉傷不在話下。你與其擔心我身上的傷,不如先顧好自己。”

小周琅眨了下眼,伸出兩隻小手握住蘇輕塵的右手手腕往下挪。火光在他瞳孔重現瞬間,蘇輕塵那張在火光裡忽明忽暗的臉也跟著映照在他的眼中。

“你叫蘇輕塵是嗎?我隱約記得你大我兩三歲。”周琅道,表情正經的不像個孩子。

蘇輕塵在他麵前蹲下,豎起三根手指在他麵前晃了一晃:“是三歲。我今年十二歲,比你大三歲。”

“既然如此,我叫你哥哥可以嗎?”周琅仍舊虛虛握著蘇輕塵的手腕,道,“哥哥,你剛才問我解釋,其實隻是想知道我記不記得同你之間的蠱蟲牽絆吧?”

蘇輕塵頓了一下,也不反駁,他將雞湯重新倒進鍋裡溫著,隨後在周琅旁邊坐下,語氣半試探半詢問:“所以呢?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小周琅盯著少年蘇輕塵的眼,“所以哥哥,你想我解除情蠱嗎?”

蘇輕塵挑了挑眉,沒有搭腔。

周琅鬆開他手腕,正襟危坐,是一種談判的姿態。

“我知道,哥哥你無端端被情蠱所縛,心中定是不滿的。因為那情蠱所致的虛假情意,哥哥你不得不違背自己的真實意圖,拚了自己的性命來保護我一介廢人。甚至於將來某一日,你還可能因我而死。畢竟老祖將哥哥帶回周家的原因,便是因為哥哥你罕見的靈源體體質。哥哥聰慧,想必早已知曉,若是周家不滅,你遲早有一日會被送入我房中被我采補一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蘇輕塵笑,“既然事已成定局,我真實意圖如何已經無關緊要了。現在重要的是,情蠱在一日,我便愛你一日。我愛你一日,便會寵你一日。”

周琅嘲笑了一聲,表情是與他這個年齡毫不相稱的成熟。

“哥哥,我今年才不過九歲,你年紀不比我大上多少,這樣的年齡說什麼‘情愛’,不覺得太早太荒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