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歌姬推薦的是一家藏在新宿區某個街邊小巷裡的酒吧,聽說這家店與黑手黨和詛咒師沾上了些關係,偶爾還出售兌水假酒,但這家店有唯一的優點,那就是不會有警署巡查突擊檢查身份信息。
加茂憐剛過18,在日本雖然是能夠結婚的年紀,但仍舊屬於未成年的範疇,法律上講是被嚴格禁止進入這種販售酒精的場所的。
但對咒術師來說,長時間高壓工作後,偶爾做一些超出製度邊界的事情也無傷大雅。畢竟這群人裡個個都是瘋子,連未成年小鬼也不例外。
在前年還出現過,任務後高專老師帶著學生在酒吧喝得爛醉如泥,最後放出咒靈炫耀引起小範圍民眾恐慌的事情。
雖然那件事引發了集體處分,校規也不準這種聚眾飲酒的事件發生,但學生們還是會偷偷溜去找樂子。
電話那頭,庵歌姬前輩對東京內酒吧如數家珍,興致勃勃地說了一大堆後,忽然沉默片刻,放低了聲音:“憐……你最近,沒事吧?”
“我沒事。”加茂憐輕笑了一聲,果然加茂家立繼承人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咒術界,他也算是社會性的家族除名了。
“你還笑得出來。”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崩潰,似乎很不能理解加茂憐在想什麼。
“我當然笑得出來,恢複自由不是喜事嗎?”少年將手機換了一隻手,“我現在已經和加茂沒有任何關係了——即便在成年之前還是要被迫頂著這個姓氏,唔,或許我也可以選擇入贅結婚……”
“喂喂!”庵歌姬立馬打斷了加茂憐危險的天馬行空,“我和冥冥都在東京,如果你有什麼事,可以隨時聯係我們。”
路的儘頭傳來發動機的嗡鳴,公共汽車來了。
憐從兜裡摸出兩枚百元硬幣,一邊說:“好啦,又是春天,四年級現在正忙得腳不沾地吧,我可不需要女孩子來陪,而且歌姬你的酒品真的很差,我不想再經曆一次被你抓住強迫穿裙子的事情了。”
聽筒後傳來一陣抓狂的怒吼,加茂憐上了車,在歌姬反複強調“不要對前輩說那麼沒禮貌的話”的聲音中,露出了幾天來第一個由衷的笑容。
“是是,歌姬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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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對你很感興趣。”
昏暗的吧台,隻有一束黯淡的光從天花板射燈裡投下,琥珀色的酒液混著冰塊,被燈光一照立馬顯得波光粼粼。
“是位很有錢的女士,姓伏黑。”孔時雨猶豫了一下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講,最終還是放棄修飾,畢竟這種花裡胡哨的文字遊戲實在騙不過眼前這頭以敏銳度著稱的野獸。
於是孔時雨坦白道,“她有意願和你接觸。”
禪院甚爾沒說話,就在孔時雨以為這家夥即將拒絕的時候,他忽然問:“孔時雨,你什麼時候開始拉皮條了?”
“啊?”中介先生顯然沒猜到對方是這個反應,不過還沒等他回過神,甚爾又問了:
“她給了你多少錢?”
“啊?”孔時雨愣住,好半天才說出一個數字,“三十萬。”
“分我一半。”
“啊?”
禪院甚爾用一種看傻逼的眼神盯著黑中介,“你是不是隻會啊?”
孔時雨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加冰威士忌,“這麼說你同意了,分一半錢,你就和她接觸?”
“唔。”禪院甚爾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句,在孔時雨催促的目光中終於勉強點了點頭,“見一麵再說,我又不是沒人要。”
男人英俊的側臉藏在陰暗的夜店燈光中,可即便是這樣,周圍還是有好幾雙眼睛都若有若無地往這邊看。
孔時雨盯著甚爾,心中忽然湧現出一股無名的嫉妒,媽的果然帥哥就是可以為所欲為,有實力的小白臉連富婆都可以自由挑選,簡直是,天理不容!
他一邊感歎命運不公,一邊掏出手機,發給禪院一個號碼,“這是伏黑小姐的電話,明天上午十點,銀座Flowa Cafe,我已經幫你訂好了位置,千萬彆遲到!”
“……”
孔時雨瞟見禪院甚爾無語的神情,得意洋洋說:“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所以早就安排好了,你可彆給我放鴿子,伏黑小姐不僅有錢,相貌還是數一數二的漂亮,要是能搞定,你這輩子可就無憂無慮了——”
“啊啊。”禪院發出敷衍的聲音,指尖不耐煩地敲打著麵前那杯完全沒動過的酒。
作為這家夥為數不多能夠稱為“合作夥伴”的人,孔時雨很快就察覺到了男人周身那股忽如其來的煩躁,他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話,沒覺得自己有什麼說錯的。
但孔時雨非常識趣,他知道禪院甚爾雖然是個讓人討厭的混蛋,同時也是一棵不可多得的搖錢樹,到目前為止任務失手次數保持為0。作為一名樂於抽成的地下黑中介,孔時雨還是很注重讓自己不要得罪對方,於是主動付了酒錢就離開了,始終貫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體貼。
孔時雨走後,禪院甚爾又百無聊賴地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喝麵前的酒,等最後一塊冰融化在杯中,玻璃杯的水霧散去露出“黑羊”的夜店logo,他才懶懶地起身,轉頭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