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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聲音由遠及近,從走廊透進了房間,小男孩一個激靈,小心翼翼地聽著外麵的聲響。

他認得出這是家主,也就是他父親的聲音。

他們在討論兄長的事。憲紀忽然反應了過來。

聽大人們說,兄長在自己受封繼承人的那天離開了加茂家,所以他心裡一直有種隱約的愧疚感,他覺得是自己的原因導致兄長的離去,和母親一樣。

父親他們在監視兄長?為什麼?

小男孩緊緊抱住自己的胳膊,忽然有些莫名的害怕。

“孔雀瞳是一切的起源,即便我們現在還不明白達成最終條件的契機是什麼,但加茂憲倫的筆記殘卷中強調了它的重要性,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我?加茂憲紀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但此時外麵的聲音卻倏地停了。

男孩飛快地閉上眼,佯裝熟睡的模樣,果然房間門被人拉開,走廊上的燈光照進房間中,加茂憲紀可以透過眼皮感受到一個黑影擋住了光線。

“憲紀少爺睡著了。”不是父親的另一個聲音說,“他好像很熱,流了很多汗。”

“嗯。”加茂家主聲音低沉地聽不出任何情緒,“未來的繼承人都看顧不周,將原先照顧他的傭人統統解雇。”

“是。”那人應諾。

加茂憲紀緊張地在被子底下握緊拳頭,直到房門被關上,陰影再次籠罩整個房間,冷汗從男孩的額頭淌若泉湧,瞬間濕透了枕麵。

時鐘仍舊滴答滴答地轉動,與夢中液體流進容器的聲音交融在了一起。

寂靜的夜裡,小男孩緊閉雙眼,卻怎麼也睡不著,他腦海中反複地縈繞著一個詞——

快逃。

·

午夜時分,加茂憐已經離開了,禪院甚爾拿起桌上一百萬元的欠條,看都沒看一眼就順手塞進了抽屜裡。

他走到廚房拿了一盒泡麵,一邊單手拆包裝袋,一邊撥通了孔時雨的電話。

“喂,禪院,有什麼事嗎?”孔時雨那頭的聲音有些驚訝,因為一般都是他打電話給禪院甚爾提供委托,而那家夥幾乎很少主動打過來。

“我要推薦一個人接臨時委托。”禪院甚爾開門見山,“一個……叛變的前咒術師。”他想了想,直接把加茂憐的行為歸為叛變。

“叛變?”孔時雨再次震驚,最近沒聽說過咒術界有誰叛變啊。

“啊,就是禦三家那個被趕出家門的小鬼。”

孔時雨想了想,上個月好像確實有這麼一件事來著,他沒怎麼關注,隻記得當時業內都在傳咒術師上層的醜聞——不過禦三家的人怎麼都喜歡離家出走,這是什麼傳統藝能嗎?

“他叫什麼名字?”孔時雨好奇地問。

“……”禪院甚爾沉默了一下,說實話他現在好像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隻記得姓加茂。

“嗯?”

“加茂什麼的,乾脆叫加茂太郎好了。”禪院甚爾乾脆不想了,用腦袋和肩夾住手機,掰開一次性筷子,把泡麵裡的湯料粉攪勻。

孔時雨:?

“什麼是乾脆叫?這年頭誰叫太郎啊?你到底和他熟不熟就推薦,彆是咒術師那邊的間諜,出了事情我不負責的!”

“唔,說起來確實不太熟……”禪院甚爾夾起泡麵,不以為意地說,“隻是睡過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吧。太久了之前的事了。”

“名字你不記得,次數你倒是記得很清楚啊???”孔時雨崩潰質問,可聽筒裡回答他的隻有呼嚕吸泡麵的聲音。

禪院甚爾不耐煩,“管那麼多乾什麼,你隻需要告訴我推薦需要什麼材料就行。”

孔時雨:……

深呼吸三下,專業中介人很快平複了心情,“委托臨時注冊不需要那麼詳細的資料,詛咒師又不是公司職員,隻要有推薦人的擔保,年齡和性彆都可以隱瞞,如果不清楚名字的話,用代號也可以。”

禪院甚爾:“加茂太郎。”

孔時雨:“我就說過,哪有人用這種名字的啊——而且姓加茂的話,很容易被咒術界注意到,就算是我親自推薦也大概率會被拒。”

“哦。”男人語氣裡帶著絲詭異的遺憾,孔時雨祈求是自己耳背聽錯了。

“那就叫‘孔雀’吧。”禪院甚爾腦海中閃過那雙白金色的眼眸,忽然想到了這個詞。

“孔雀?有什麼意義嗎?”

“嗯。”禪院甚爾應完卡了一下,緊接著,那張英俊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毫不掩飾的冷笑,“那小鬼趾高氣揚的樣子很像上野動物園裡天天開屏的白孔雀,總給人一種想把他毛拔光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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