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禪院甚爾看來,沒有什麼比錢更重要。
特彆是在這個無聊透頂的世界裡,隻有掌握手中再肆意揮霍的快感才能充分刺激到他的神經。每當他看見在賭場破產的家夥因欠錢而被毒打,就興奮得即便賭運再爛也要all in,在高危委托中賺來的報酬有八成都會因此蒸發,可他非常樂意反複體驗這個奇妙的過程,就好像在透支著什麼了不起的價值。
他這種就連兒子都能高價賣掉的家夥,最享受的就是鈔票帶來的樂趣,如果得知有人害他白白失去一千萬,那麼第一個想法絕對是殺掉對方。
加茂憐對他來說也不過隻是一個認識但不太熟的人,因此禪院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決定——反正加茂憐已經將人麵犬的大致位置找出來了,這家夥對他來講,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利用價值,殺掉他還能省一筆不小的委托費。
他切斷孔時雨的通訊,抬眸時,遠處的身影不知道何時消失了。
禪院甚爾一滯,下一刻銳利的刀鋒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刀刃將皮膚勒出一道凹陷,咒具上包裹著寒意徹骨的咒力,再深一點就會割破人體最脆弱的喉管。
“跟蹤我?”鉑金碎發隨重力垂下,落到禪院甚爾的頰邊。
加茂憐站在樹根上,這個位置讓他和禪院甚爾差不多高,他附身緊貼男人後背,如果忽略右手抵在脖子上的尖刀和左手抵住背心的匕首,兩人的距離讓他們關係看起來非常親密。
禪院甚爾偏了偏頭,鋒利的刃在距離動脈不到半厘米的地方開了一個血口,咒具中的負麵情緒被鮮血喚醒,貪婪地吸食著人類的生命力。
男人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些小傷,指尖抹掉一些,在舌尖輕輕舔掉。
“不愧是孔雀瞳,竟然被發現了。”
禪院甚爾記憶中,上一次有這種經曆,還是在六眼小時候,他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被對方發覺了行蹤。
“我能看見惡意。”加茂憐語氣波瀾不驚,“如果你稍微藏好一點,我是發現不了的。”禪院甚爾體內雖然沒有咒力,但剛才卻爆發出一股針對他的濃鬱惡意,這讓憐想忽視都難。
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加茂憐能感受到禪院甚爾對他產生了殺心。
現在的情況非常棘手,即使他的刀抵住了男人的兩處要害,卻仍然沒有信心能將對方控製住。
禪院甚爾畢竟是能夠和高專時期的五條悟匹敵的天與咒縛,儘管加茂憐搶占了多活一世的先機,在咒術和體術方麵都比前世頂峰時期有所進步,但說實話,論實戰觀察力,孔雀瞳沒有六眼來的方便,更彆提孔雀瞳附帶的火焰是隻能依靠咒力燃燒的攻擊方式,麵對天生咒力為0的禪院甚爾,他根本沒辦法使用。
可以說,在術式方麵他無法參透禪院的行動,在體術方麵更是絲毫沒有勝算。
這男人簡直生來就是他的克星。
腦海中思緒萬千,表麵上加茂憐卻十分冷靜,拿刀的指腹精準用力,他能感受到對方充滿生機的脈搏從刀刃處傳來。
加茂憐問:“所以你為什麼要殺我?”
“一千萬。”禪院甚爾回答。
什麼一千萬?加茂憐微微晃神,就是這一刹那,右手手腕傳來一陣劇痛,咒具小刀被禪院甚爾打翻在地,剛剛還挾持住的男人瞬間不知所蹤。
少年握住自己脫臼的手腕,咬牙重新裝上,痛得他額角立刻起了一層冷汗。
太快了,完全看不清行動。孔雀瞳催發到了極致,滾燙的溫度從眼皮處生起,加茂憐飛快地巡視著周圍,層層疊疊的樹林為禪院甚爾的藏身提供了完美的屏障,使他徹底變成了隱形人。
後麵!
泄出的惡意讓加茂憐終於察覺到了對方的位置,飛身閃到一旁,風中劃過破空之聲,大雨在落下的途中形成一瞬的真空,狹長的太刀深深地紮入地麵,刀刃寒光四射,要是加茂憐晚上一步,毫無意外會被那玩意兒直接洞穿腦袋。
禪院甚爾從樹上躍下,將太刀從土裡拔.出,一隻長著嬰兒臉的長條肉蟲纏在他的肩上,張大嘴吞掉了太刀。
加茂憐皺了皺眉,男人抬起頭與憐對視,大雨將他們之間的相隔成模糊不清的一團,加茂憐又問:“什麼一千萬?”
“一千萬委托費。”禪院甚爾嘖了一聲,“你這小子該不會忘了當初燒掉川上富江頭發的事情了吧?嗯,莎樂美?”
熟悉的稱呼讓加茂憐一下回憶起當初在廢棄活動室發生的一切,為了避免細胞重生,他給除了富江本體之外的殘餘部分都打上了火焰的烙印——想到這裡,少年臉色忽然一僵,一千萬?!那詛咒的一根毛竟然值這麼多錢!
正當加茂憐震驚時,禪院甚爾又消失在了原地。
一股不好的預感降臨,加茂憐用儘全速向上跳躍,沒想到男人的速度比他更快,滾燙的身軀瞬間貼上了少年的後背。
加茂憐眼前一晃,巨大的重力拖著他向下墜落,他聽見對方用充滿惡意的聲音在他耳邊說:“原本打算去北海道賽馬場酣暢淋漓地賭一整天,計劃完全被你破壞了啊,加茂。”
轟——嘭!
加茂憐被重重地摜到地上,喉嚨裡立馬嗆出濃烈的甜腥味,肋骨似乎斷了一條,戳進了肺裡。
劇痛讓他緊擰起了眉頭,反轉術式在體內飛快生效,內傷和外傷瞬間修複。
沒辦法使用火焰,也沒辦法觀察到行動,這樣遲早下去要完蛋。加茂憐艱難地撐起身體,一條鎖鏈從遠處揮來,襲擊了他的後背。
鮮血瞬間從傷口湧出,浸滿了棉質T恤,加茂憐的後背近乎皮開肉綻,磅礴的咒力從體內湧出,反轉術式治愈著傷口,鮮血凝固,皮肉新生,除了乾涸的血跡和衣服的破口,已經看不出那裡剛才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創傷。
“反轉術式?”禪院甚爾感興趣地揚了揚眉,一邊揮動手中的萬裡鎖鏈,一邊思考下一次進攻落在哪裡比較合適。
加茂憐臉色發青,他嗅著自己身上的血氣,胃裡湧上一股強烈的惡心感。
“既然這樣,那就換一種玩法吧。”男人的聲音消失在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