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加茂憐就被庵歌姬強行拉到了桌子中間,他和惠並排而坐,一邊是歌姬,一邊是冥冥,對麵是五條悟和夏油傑。
這群高專學生是在任務中途遇見的,做完任務後被五條悟拉來聚餐,恰好和加茂他們撞上了。
加茂憐捧著菜單,忍受著庵歌姬前輩打探的目光,硬著頭皮點了幾個菜,又給惠加了一份兒童烤肉套餐。
被這麼多人注視,即便是小酷哥也招架不住,禪院惠緊張兮兮地抓著少年的衣角,表情越緊張越嚴肅,像一顆冰凍海膽球。
“這小鬼——”五條悟剛剛開口,就被庵歌姬瞪了一眼,臭著臉改口,“這孩子該不會是憐的私生子吧!”
話一出口,在場都沉默了,加茂憐也沉默了,被對方驚人的想象力震撼到失聲。
金發少年一時卡殼,五條悟更加來勁,“我猜對了!”
“完全不對。”加茂憐趕緊打斷,“這是……惠,雇主家的孩子。”他省去了禪院的姓氏,主要這一桌坐了他和五條,再來個禪院,很容易讓人猜到惠和禦三家的關係,他不想自找麻煩。
庵歌姬:“雇主?”
“勤工儉學。”加茂憐露出假笑。
一旁的冥冥瞥了他一眼,加茂憐才想起,冥小姐早就知道自己在暗戳戳地替詛咒師辦事了,在她眼裡,惠可能是某位詛咒師家族的少爺——雖然嚴格來說,惠確實是禪院家遺失在外的小少爺。
“噢噢。”五條悟一臉失落。
加茂憐:“怎麼想我都不可能生出這麼大的孩子吧,你到底在遺憾什麼?”
白發少年聳了聳肩,“原以為會聽到爆炸性的八卦。”
加茂憐:“那確實是可惜。”
“憐和悟見過嗎?”冥冥敏銳地問,“你們看起來很熟。”
五條悟滿臉興奮:“當然了,上次的‘川上富江事件’就是這家夥幫忙才解決的。”
“幫忙?”冥冥和庵歌姬同時疑惑,她們都知道憐的身體缺陷,空有孔雀瞳,卻看不見咒靈,能凝聚咒力,卻無法使用術式,隻有戴上特製眼鏡後,才能勉強祓除二三級的詛咒。
聽說加茂憐幫了五條悟祓除川上富江,她們有些迷茫——像那種可以輕易蠱惑人心,還能無限增殖的鬼怪,雖然不是常理上的咒靈,但咒術界一直將它定位為特級。
“對啊。”五條悟吃著店裡贈送的開胃檸檬撻,大大咧咧地說,“就是這家夥給我遞的打火機,才能輕鬆燒掉富江的腦袋。”
五條悟和四年級生們有信息誤差,他並沒有親自感受過在高專上學時期的加茂憐實力有多廢,再加上本身的強大給他帶來了錯判,他也不覺得一個殘疾術師能砍掉川上富江的腦袋是不可思議的,所以根本沒提當初他們到場的時候,川上富江就隻剩下一個腦袋這件事。
加茂憐認真地點頭,“對,我隻是遞了打火機而已。”
冥冥和歌姬恍然大悟。
加茂憐鬆了一口氣,在咒術界,他一直都保持著漂亮花瓶的人設,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要是忽然有一天變厲害了,一定會引起加茂家的注意。
他這輩子的目標就是當一個有錢的普通人,遠離紛爭,遠離勾心鬥角,做一隻躺平鹹魚。
所以,絕對不能暴露。
因為是客人動手烤製的燒肉店,菜很快就上了,加茂憐一邊和前輩們閒聊,一邊給惠烤牛肉吃。
小男孩特彆聽話,給什麼吃什麼,在場幾位少女非常關照這個小家夥,到最後加茂憐都不用親自動手照顧,惠的碗裡已經堆上了滿滿的食物。
“這小家夥能看見詛咒啊。”五條悟忽然取下墨鏡,六眼看穿了惠體內異於非術師的咒力波動。
惠能聽懂他的話,一下子就抓住了憐的衣角,警惕地看著對麵的白毛。
他的一切有關詛咒的知識都是來自於禪院甚爾,那家夥平時不怎麼負責,隻給過惠一句有用的告誡,那就是在陌生人麵前不要隨便袒露自己能看見詛咒的事情。
惠知道那樣會被人當做怪胎,他隻告訴了加茂哥哥,就連經常照顧他的孔時雨也不清楚。
五條悟見狀,很惡趣味地對男孩做了個鬼臉,剛剛張嘴吐出舌頭,夏油傑迅速夾起一塊蘿卜堵住了他的嘴巴,製止了這家夥失禮的舉動。
加茂憐安撫地揉了揉海膽頭,“彆擔心,惠,大家都沒有惡意。”
惠對加茂憐的話一向是深信不疑的,小男孩點了點頭,謹慎地思考了半天,奶聲奶氣地承認,“我能看見。”
冥冥的表情倒不是很意外,她早猜測這是哪個詛咒師的兒子了。
庵歌姬:“誒,說不定惠以後也是咒術高專的學生呢。”
五條悟嚼著烤蘿卜,看惠的眼神就像看著玩具,意興盎然地拍了拍身旁丸子頭夥伴的肩膀,“傑,弄一隻小咒靈出來試試。”
夏油傑也有些好奇,放出四級的蠅頭咒靈。
五條悟問惠:“這個怎麼樣?”很可怕吧,這小鬼絕對會嚇得哇哇大哭。
小男孩抬眼一瞥,非常誠實地評價:“好醜。”比禪院甚爾那隻蟲子還醜。
說完他就低下頭,專心致誌地擺弄碗裡的和牛肉,彆說被嚇到了,根本就沒把咒靈放在眼裡。
“好無趣的小鬼啊,長大了真的要進入高專學習嗎。”五條悟撐著臉,噘著嘴嘖了一聲,“真同情他以後的老師。”
加茂憐:……噗嗤。
少年好不容易憋住笑,表情忽然一頓,濃烈的惡寒驟然襲來,被孔雀瞳清楚地捕捉。
在那一刹那,他看見了無止境的黑霧籠罩在這家店外,他們仿佛身處孤島,與世界隔離開來。再次回神,周圍仍舊保持著原樣,但從本質來看,一切都變了。
加茂憐臉色一冷,他下意識看向五條悟,孔雀瞳和六眼默契對視,下一秒,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身,加茂憐抓住了惠的手,將男孩護到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