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記得吃。”男人轉身走向玄關,“下次再找你。”
加茂憐不自覺地去看他,那家夥頭也不回,身影逐漸和記憶中競馬場看台遠去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這種一去不回頭的氣氛再次讓他內心焦灼起來,像一顆滾燙的火星憋在胸口,燒不起來又滅不下去,刺得人全身都壓抑。
“下次最好不要再見了,禪——”加茂憐咬緊腮幫,氣衝衝地吐出一個名字,“伏黑甚爾。”
男人背影一頓,在少年看來就是典型的做賊心虛,他冷哼一聲,撇過頭,收拾桌上吃剩的餐盒。
可收拾到一半,他還沒聽見關門的聲音,不耐煩地側目,想警告這家夥不要耍什麼花招。
然後他就看見男人懶洋洋地轉過身,重新脫下了鞋子,赤著腳一步一步走來過來,並且越走越快。
因為從頭到尾都是坐著的,加茂憐的腦袋從平視變成了仰視,一句“滾蛋”還沒出口,甚爾已經俯下身,伸出手捏住了少年的下巴,大拇指和中指將他抿緊的臉頰往裡擠壓,捏出了一個生氣的膨脹河豚。
渾身帶刺的那種。
墨綠的眼眸劃過一絲戲謔,連嘴角的疤都囂張地翹了起來。
“誰告訴你我姓伏黑的?”嗓音中帶著笑意。
加茂憐不知道這家夥發什麼神經這都要炫耀一下,直接把對方莫名其妙的笑理解成了挑釁。
“老子有耳朵有眼睛。”加茂憐麵無表情,但因為最被彆人捏著,口音和臉都非常有趣。
男人嘴角的笑容更大。
加茂憐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抬手就想打掉男人的手腕。
禪院甚爾難得配合,少年氣急動手之前就放開了他,然後在他麵前蹲下身,一副“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就不走”的無賴相。
少年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之前在商場見到惠了,他現在姓伏黑不是嗎?”
“所以你覺得,我和姓伏黑的那位女士有什麼關係?”
禪院甚爾拉長了聲音,這副誘引加茂憐坦白的樣子顯得格外混蛋。
“總不可能是養母子關係。”加茂憐刻薄地說。
男人對上少年銳利的目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伸出手在憐的額頭上彈了一下,“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啊。”
“你彆說你是把惠賣過去的。”少年繼續冷嘲熱諷。
“唔。”禪院甚爾思忖半天,“確實有交易啦,不過不是賣。”
加茂憐抬眸,頭上蓋下來一個熱乎乎的手掌,拎起他脖子上搭著的毛巾就往頭發上擦,很輕柔,輕柔得不可思議。
少年懵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鑽進他的耳朵,“伏黑女士的前夫遭到黑手黨暗殺了,她為了女兒的安全考慮,想雇我替她處理掉那些虎視眈眈的家夥。我就順手做了個人情,免費接了這一單,但同時要求她領養惠——禪院家那群蠢貨一直都想把那小鬼要回去認祖歸宗,我偏不如他們所願,大不了改個姓嘛。”
加茂憐從來沒聽到過男人說這麼長一段話,他呆呆地看著對方,腦袋頂上被毛巾摩擦得酥酥麻麻,一時間腦子都有點不清醒了。
“我可沒有入贅,小鬼。”禪院甚爾將他的金發擦得半乾,搭在他腦袋上,偏過頭笑著看向少年,“你生氣不會是一直在誤會這個吧。”
加茂憐一下詞窮,他耳尖漲得通紅,“我、我為什麼要因為這個生氣啊!我說了我就是討厭你!”
“噢——”男人很過分地拖音,“欸,原來隻是因為討厭我啊,我還以為你吃醋了。”
這下少年的臉頰驟地滾燙,他瞪著那雙波光粼粼的眼睛,像一隻忽然被踩到尾巴的貓,直接炸毛了,“你在說什麼狗話!”
他扯著頭上的毛巾,掩耳盜鈴式躲避男人輕佻的目光,幾乎要把自己臉遮完了,“你快走走走走!我要休息了!”
加茂憐每句話都聲調上揚,看來是炸得神誌不清。
禪院甚爾又噢了一聲,“所以你要不要道歉。”
“道什麼歉!”
“誤會我這麼久,你是手斷了還是不會用手機,我記得我沒換號碼,你撥通就可以問的,至於氣這麼長一段時間嗎?”男人惡劣地將加茂憐說的話悉數奉還,這時候他記憶力就好得很了。
“……”少年捂住腦袋,偏過頭變無賴,“嘁。”
“那你至少得給我正名一下吧。”男人扯下加茂憐頭頂的遮羞布,掐著他下巴,讓他直視自己。
“……正名什麼?”少年眼神躲閃。
“叫我的名字。”
“……”
“你不說我可就一直不走了。”
“……”加茂憐抿了抿嘴,覺得自己的臉頰燙得可以直接烤麵包。
他頂著男人熾熱的視線,垂著眸,低聲下氣地說:
“禪院……甚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