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1 / 2)

加茂憐默默地跟在遊泳社新晉教練身後,他怎麼也沒想到禪院甚爾所說的“晚上見”,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相見。

他懷疑自從上次拍賣會後對方cospy上癮了。

“你的委托內容究竟是什麼?”趁著遊泳館沒人,加茂憐直接問,“為什麼會來東大當教練?”

“我之前給你講過啊……按照伏黑的要求清理當初那些殺害她丈夫的黑手黨成員。”禪院甚爾說,“底下的小雜碎我都處理的差不多了,還差一個高層乾部沒找到,那家夥最後一次有記錄的IP登陸是東大論壇的內部匿名賬號,我懷疑對方明麵上的身份很可能是東大的教職工,所以來這裡抓老鼠。”

從更衣室出來的時候,男人手中拎著一隻薄外套,一邊說一邊披在了身上,拉鏈拉到了最上端,衣領豎起來遮住了脖子。

外套是黑色和深灰色的拚接布料,肩膀處有兩條白色的豎線延伸到袖口,背後正中是碩大的“東京大學”字樣,左下角標注著“遊泳社”。教練專用的運動外套讓他看起來年輕許多,社會閒散人士的氣質也稍微減淡了一些,完全和校園融合在一起,沒有之前那種殺伐果斷舔刀嗜血的違和感了。

“我以為你會很樂意在彆人麵前展現自己的身材。”加茂憐話裡有些淡淡的嘲諷。

禪院甚爾偏頭瞥了他一眼,眸裡帶笑,“教學期間,我還是更希望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訓練上,而不是我身上,你說對嗎,加茂同學?”

“……你什麼意思?”加茂憐覺得這家夥話裡有話。

“剛才在更衣室,也不知道是誰,眼珠子都快黏在我身上了。”男人眼裡浮滿了諧謔的味道,“你要摸,我又不是不讓你摸。”

加茂憐被這話一下子拉到某段久遠的回憶裡,他忽然想起他剛離開加茂家那天晚上,狹窄逼仄的小巷裡,酒吧門前閃爍著劣質的led燈條,空氣中飄散著煙草和酒精的味道,他和禪院甚爾初遇第一麵就在垃圾桶旁邊打了一架,不僅掀翻了整條小巷,還被迫在局子裡走了一趟。

而激怒加茂憐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家夥眼瞎嘴欠的兩句——

【腹肌,摸不摸】

【一次一萬】

……

金發下軟軟的耳根倏地燃燒起來,有蔓延到脖頸的趨勢了,加茂憐煩躁地瞪了禪院甚爾一眼,自顧自走到了遊泳池旁的等候區,決定要裝作和這家夥完全不認識。

禪院甚爾莫名其妙被針對,想走過去,腳步還沒邁到一半,就收獲了一記凶惡的眼刀。

清透發亮的眼眸裡此時寫滿了威脅,少年兩頰微紅,因牙齒緊咬著內唇而微微繃起,似乎是氣得不輕。

男人駐足,輕輕挑了挑眉,轉身走到等候區另一邊的長凳上坐下,這時加茂憐的銳利的目光才緩慢地從他身上挪開。

禪院甚爾覺得自己好像被路邊嗷嗚叫的狗崽子凶了一頓,感覺有些奇妙。

“喂。”他偏頭看向加茂憐。

少年不理他,雙手攏著腦後的頭發紮了個低馬尾,捧著泳帽套上腦袋,再把後腦勺那一截金色小尾巴藏進了帽子裡。

禪院甚爾看他慢吞吞地做完這一切,從外套兜裡掏出一隻金屬口哨,叼在嘴裡衝加茂憐吹了一聲。

此時的遊泳館空無一人,尖銳的哨聲撞擊在空蕩的場館中,散開一圈圈回音。

“吹屁啊。”加茂憐暴躁地回頭,“有事說事。”

少年難得在外麵撩起自己瑣碎的額發,露出來的額頭光潔白皙,臉部線條柔順,眉眼在失去發絲搭下來的陰影後淡化了輪廓上的鋒利度,他比之前看上去更加精致。

不愧是享譽咒術界的禦三家“花瓶”,旁人就算再怎麼瞧不起他的術式天賦,也從來沒人嘲笑過他的長相。

但此時,精致的麵龐被少年臭臉的表情所打破,他麵無表情地盯著男人。

“你這麼抗拒我乾什麼?”禪院甚爾說,“我又不會吃了你。”

“生理反應,見到你就難受。”

加茂憐實話實說,但甚爾似乎不這麼認為,他認真地審視了一秒鐘自己,覺得少年是審美有大問題。

這張臉在新宿至少能拍到一千萬高價,唯一能解釋“看到就難受”的,也隻能是心跳加速導致的頭暈目眩和胸悶氣短……

禪院甚爾嘁了聲,“什麼生理反應能到這種程度。”

加茂憐想了想,“可能是你給我的第一印象就不怎麼愉快,加上永田那次血淋淋的經曆,反正我離你近了就控製不住想揍人。”

第一次見麵,兩人一言不合就鬥毆掀翻了小巷。而在屋久島永田,禪院甚爾差點捅破加茂憐的脖子,加茂憐差點擊穿禪院甚爾的背部——這麼看來,說他們倆想把對方往死裡搞也不過分。

男人沉默幾秒,忽然起身向少年走去。

加茂憐下意識往後縮了縮,“你乾什麼?”

“脫敏治療。”禪院甚爾言簡意賅,靠近坐在少年身邊就伸出手想去抓他。

指尖還沒碰到胳膊,少年猛地深吸一口氣,險些在兩人麵前築起一道火牆。

他迅速挪開一段距離,慍怒道:“滾蛋。”

“我在治療啊。”禪院甚爾無賴地挑起眼皮。

“根本不需要。”少年斷然拒絕,“我覺得我們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會更好。”

說完他聽見男人大概是笑了一聲,抬眸卻看不見禪院甚爾臉上有什麼多餘的笑意。

“噢,是嗎?”甚爾緩緩開口,深邃的眼眸一直盯著加茂憐不放,就好像在評估什麼東西。

加茂憐抿了抿嘴,“絕對不需要。”

“隨便你。”男人偏過頭,視線懶散地打在淺藍色的泳池中,“反正我不這麼覺得。”

加茂憐瞥了這家夥一眼,看見對方似乎沒有要繼續捉弄他的意思,才慢慢地鬆了一口氣,他腿蹬在凳子上,拱起脊背,抱住膝蓋,將自己驟然加快的心跳藏進了懷中。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怕天與咒縛這家夥聽見他的心跳聲。

即便少年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潛意識中卻有些無端的心虛。他懷疑禪院甚爾再這麼多來幾下,他可能會成為唯一一個因為心跳不穩而猝死的咒術師。

“你冷嗎?”禪院甚爾忽然開口。

“不冷。”

“不冷抱那麼緊乾什麼?”男人眯著眼,彎起唇角,“礙眼。”

“……”加茂憐瞬間心如止水,冷漠地回應,“戳瞎了就不礙眼了,需要我提供刀具嗎?”

氣氛歸於寂靜。

兩分鐘後,女更衣室終於走來了個熟悉的家夥,少女比較怕冷,在泳衣外穿著一件很大的夾克衫。

景山澪奈見到加茂憐就揮手走來,“加茂君,今天人來的好慢啊,不是新教練的歡迎會嗎——這位是?”

少女視線忽然移到等候區另一個高大的身影上,加茂憐忽然反應過來景山澪奈是見過禪院甚爾這家夥的,怎麼瞞得過去。

他抿了抿嘴,含糊地介紹,“新教練。”

“啊,教練你好,我是大一教育部新生景山澪奈。”澪奈很禮貌地走上前打招呼,這時候禪院甚爾正好轉過臉,和少女來了個對視。

“西川。”男人仿佛從來沒見到過麵前的少女般,很陌生地點了點頭。

加茂憐一時之間摸不準現在的狀況,隻看見景山澪奈忽然蹙起眉,“西川教練……等等,你不是之前同加茂君一起和魁皇遊泳部吃飯的男人嗎?”

“啊?”禪院甚爾頓了頓,“好像似乎有這麼一回事。”

加茂憐已經在思考景山澪奈認出這家夥後,自己該如何圓“禪院”是怎麼變成“西川”的了。

“噢噢,是叫西川對吧,太久了,我還以為叫什麼院什麼的,看來是我記錯了。”神經大條的景山少女似乎完全沒有懷疑,很輕易地接受了這個說法。

加茂憐鬆了口氣。

和教練打完招呼後,她目光在加茂憐和禪院甚爾之間掃過,忽然發現他們正好分彆坐在長凳的兩頭,中間隔著長長的距離,好像非常不願意挨著對方。

景山澪奈想到剛才加茂憐介紹教練的時候也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立馬察覺到自己似乎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偷偷摸摸地坐到加茂憐身邊,戳了戳少年。

加茂憐緊張地轉頭,以為景山澪奈看到了破綻,結果少女隻是指了指手機,低下頭飛快地打起字來。

少年有些迷茫,手機卻忽然震動起來,他點開短信頁麵——

【景山澪奈:加茂君,你們倆果然是有什麼貓膩!】

加茂憐頓了頓,回複:沒有,我和他不怎麼熟。

【景山澪奈:都一起吃過飯啦,彆騙我了,你們是不是鬨矛盾了?】

【加茂憐:……】

【景山澪奈:不會是……分手了吧?所以才裝作不認識的。】

加茂憐抿著嘴,正要打字反駁,手機又震動幾聲,少女短信接連不斷地轟炸。

【景山澪奈:放心,加茂君!我絕對不會和任何人說這件事!】

【景山澪奈:分手後和前任遇見確實夠狗血,特彆是對方還成為了自己的教練,想想都窒息啊。】

【景山澪奈:但是彆擔心,我保證遊泳部沒人會發現你和教練的以前關係!你就放心大膽地裝作不認識他,我一定替你作掩護!】

幫他隱藏和禪院甚爾認識這回事?

加茂憐微微一頓,將“我和他真的不熟悉”幾個字一點點刪去,發了個“好,謝謝”。

少女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還沒繼續回複,後腦勺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

她四處環顧,什麼都沒看見,那頭的教練正麵無表情地盯著泳池,她又偏過腦袋看加茂憐,少年低下頭同樣麵無表情地翻手機短信,現場氣氛非常像前任見前任的修羅場。

景山澪奈忽然覺得場館裡有些涼颼颼的。

加茂憐低下頭在重重地按下“關你屁事”,直接發送給禪院甚爾。

消息記錄的上一條還停留在十秒鐘前,這家夥給他發了句“當著我的麵聊得很開心啊”。

另一邊,男人嗤笑一聲,將手機揣回了兜裡。

現在時間是18:45,遊泳館裡陸陸續續進來了社團的人,等人來齊後,社長帶來了一隻二十寸的歡迎大蛋糕,和社團經理一起向大家介紹禪院甚爾的身份。

“這是西川教練,三年前從國家遊泳隊退役,將負責我們接下來一個月的訓練……”

遊泳社一共有三百名社員,偶爾有遊離於社團之外隨心所欲的學生也會來參加,但是相比於籃球、足球、棒球等運動,大部分人都不願意選擇遊泳,畢竟每次訓練完又要洗澡又要洗頭,非常麻煩。

所以在之前,除了加茂憐這種一心為學分的家夥,和真正熱愛遊泳的發燒友,每次活動都能前來堅持訓練的人隻有不到五十個。

但加茂憐有種預感,禪院甚爾這家夥當上教練後,遊泳社的入社申請絕對會爆炸。

不說彆的,就他前麵兩個女生,活動開始不到十分鐘,她們已經從對麵那個男人臉讚歎到發絲,再從淩亂不羈的發絲聯想到這家夥有沒有女朋友這件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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