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牆壁上每一幅字畫,書台上每一件擺設,哪怕是看起來最不顯眼的一座玉佛,都是價值不菲的古物。站在其中,沉重而又肅穆的曆史感足夠讓任何人肅然起敬。

而現在……夏意遷看著書房內被徹底改變了格局的浮華布置,蹙起眉。

聽見開門的聲音,書房內半躺在搖椅上的男人轉過臉來,露出一張與夏意遷有七分相似的麵容,男人的樣貌無疑是少見的好看,隻是眉眼間細細的紋路透露了他不再年輕的現實。

他的目光落在夏意遷的身上,臉上立刻顯示出不滿的神色。“誰允許你進來的!”

夏意遷沒有理他,她此刻正在翻看書櫃裡的東西,眉頭越蹙越緊。

“我在與你說話!你聾了嗎!”見夏意遷沒有搭理自己,男人語氣中的厭惡和不滿愈加濃重。他直起身子,一掌拍在了書桌上。

夏意遷沒有在書櫃裡看到原本應該擺在裡麵的澄泥硯,那是她送給爺爺七十歲大壽的生日禮物,老爺子生前極為愛惜,每天用完後都會保養一遍再放回去,而現在它不見了。

夏漢書氣急敗壞:“夏意遷!你敢不理你父親!”翅膀長硬了敢無視他!

夏意遷換了個櫃子,好的,她送老爺子的玉璧也不見了。

她合上書櫃,“東西呢?”

“什麼東西?”夏漢書正在發著火呢,被她問的一愣。

夏意遷耐心的解釋:“書房裡的東西,爺爺收藏的字畫,玉石,古物。”

其中一半是夏家傳承下來的或是夏老爺子自己收藏的,剩下的一半則全是她送爺爺的,每一件都價值不菲。夏老爺子去世後這些東西並沒有拿走,可她現在卻找不到了,這個書房裡的所有東西不是變了樣就是不見了,傭人或是夏家的親戚都沒有這個膽動,罪魁禍首隻有可能是夏漢書!

果然,夏漢書挑起眉,嘴角揚起的笑容充滿了不懷好意的惡意,“哦,你說那些東西啊,我拿走了。”

翻看書櫃的手一頓,夏意遷回過頭,目光落在了這個名為她父親的男人身上,疑惑道:“拿走了?”

“對,拿走了。”夏漢書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這是你爺爺的東西,我這個做兒子的想要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彆說是拿走,我就算是賣了又如何,你有意見?”有意見也給他憋著!個不孝女!

夏意遷看著他得意洋洋的麵容,沉默了。

如果施青竹或者任何一個熟悉夏意遷的人在此,現在肯定已經利索的跪地求饒。但可惜,夏漢書雖然是夏意遷的父親,卻和女兒的關係不親,所以也辨彆不出夏意遷眼中如看死人一般的寒意。

就是今天空調溫度是不是開的有點低,感覺有些冷了,夏漢書搓了搓胳膊。

夏意遷沉默的看了夏漢書半晌,就在夏漢書都以為她要發怒的時候,她半斂下了眼簾坐在他身側的沙發上,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用閒話家常般的溫和語氣說道:“雲建陽從我這裡偷了點東西,我今天將他處理了。這件事您知道嗎?”

話題怎麼跳到這來了?

這回輪到夏漢書疑惑了,“處理了?”處理可不是個好詞。

“嗯。”夏意遷將馬鞭繞在指尖,神色淡淡,“我把他送給了蘇毅,現在的話,應該已經在實驗室裡開始用來做試驗品了。”

她這輕描淡寫的語氣,讓夏漢書聽的心臟突然猛地一跳!

他囂張的氣焰一下子就熄滅了,不知為何,他突然感覺眼前雖然不常見麵,但一向溫和守禮的女兒此刻竟給了他一種不寒而栗的恐懼感,就像是被一根無形的鐵絲繞在了脖頸間,喉骨被緊勒到吱吱作響,難以呼吸。

夏漢書吞咽口唾液,“你說真的?他畢竟是你舅舅,這麼做不太好吧。不對,他偷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

夏意遷看他裝,“您不知道?”

夏漢書正色,“當然不知道!”

他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夏意遷笑了笑,“那我就不廢話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就是一批槍械。但憑雲建陽一個人可沒有本事在‘安廷’的監控下偷東西,這次夏氏裡幫他的人不少,而且各個身居高位。不過沒關係,一並處理了就好。隻是不知道這些人,您認識多少。”

夏意遷起身,俯視著夏漢書,不帶任何情緒的黑眸無形中展露出一股至高無上的威嚴,“李成,張和苗,黃思齊,齊青……”

她每說一個名字都會停下來饒有興致的觀察幾眼夏漢書的麵色,直到男人的麵容在她的聲音裡一點點變得蒼白,當最後一個名字報出來的時候,夏漢書的臉徹底失了顏色。

“這些人,好像都是父親您以前的親信,雖然您現在已經退下來了,但應該還記得他們?”

這是夏意遷見麵來第一次喚他父親,可夏漢書卻沒有感到放鬆,他的指尖抖了一下,強作鎮定道:“當然還記得,我又沒有老年癡呆!”

夏意遷聲音更穩,從容淡定:“您還記得那就好,我要是將他們一並處理了您不會心疼吧?”

怎麼不會心疼!夏漢書的心在滴血!雲建陽怎麼能蠢到這個地步,路都給他鋪好了,還能被發現,他自己被抓到也就算了,竟然還讓夏意遷把這些人都查了出來!

他在夏氏這麼多年,被逼退位給夏意遷這個不孝女後在夏氏裡的勢力大減,這一次行動幾乎是動用了暗藏在夏氏裡的所有人脈,如果他們都被處理了的話,他就真的再沒有可能翻身了!

畢竟是曾經坐到過高位的人,哪怕再無能,夏漢書也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他的心裡再恨再惱,麵上至少保持住了淡定:“他們都是夏氏的老員工,怎麼能做出這麼糊塗的事,唉,我雖然曾經和他們關係好,但也不會偏袒他們。要如何處理,你看著辦吧。”

夏意遷提議:“都殺了如何?”

什麼?!夏漢書被她的話驚得倏然抬起頭,卻冷不防的感覺胸口傳來了一陣大力的撞擊,讓他連人帶椅子整個翻了下去。

沒有任何防備!也沒有任何預兆!夏意遷突然一腳踹在了夏漢書的胸口!

“你!”夏漢書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捂住劇痛的胸口。

踹完這一腳,夏意遷冷靜的收回腿,動作優雅利落,如風掃落葉。

她鬆開了繞在指間的馬鞭,夏漢書這才看清她手上一直把玩的不是什麼繩子,而是條三指粗的舊式馬鞭!

“你要做什麼!我是你父親!你怎麼敢!”這麼對我!

夏漢書一手指向夏意遷,嘴裡的指責還沒有喊完。一道黑色的細長殘影在他眼前閃過,手腕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啊啊!!!”他急忙縮回手,看著手腕上迅速紅腫起來的鞭痕,哀嚎出聲。

“父親不是說任我處置嗎?”夏意遷握鞭的手微轉,又是一鞭揮下,這次落在的是夏漢書的大腿。“雖然我沒有說,但您不會以為,我沒有查到您在這次事件裡扮演的角色吧。”

“你什麼意思!”

夏意遷睨視著他,“請不要再裝了,或者是您要看到證據才肯承認?雲建陽背後的人,是您對吧。”

“雲建陽出賣我?!”夏漢書震怒!

夏意遷搖搖頭:“他還等著您去救他呢,怎麼會出賣您。不過是一查便知的事。”

雲建陽那個廢物哪裡能成事,能避過‘安廷’的監控的人隻有夏漢書。因為他是夏意遷的父親,啟君不知道夏總和夏漢書不和,自然不會防他。

但這不代表夏漢書厲害到能躲過‘安廷’的調查,‘安廷’畢竟直屬於夏意遷,夏漢書還沒有那個本事往裡麵放眼線。

“住手!你給我住手!”夏漢書試圖站起來,下一秒腳踝被長鞭鎖住,狠狠一拉!

“嘭!”他撞翻了書桌上的電腦。

夏意遷沒有收手的意思,“我一直都很清楚您對我的不滿,當初爺爺越過您將家主之位傳給我後的第一年內我被暗殺的次數翻了兩倍,其中您就占了大半,次次都是失敗。”無能,廢物。

一鞭接著一鞭,夏意遷不緊不慢的摧毀著夏漢書的意誌,“我以為近些年來您已經認清了現實,您的總裁之位是爺爺親自罷免的,原因不過是因為您的無能。而您也確實無能,自己沒有能力守住地位,卻將一切錯誤都推到我身上,認為是我搶了您的位置。”

夏漢書憤怒的朝她撲來,那些過往的晦暗歲月凝結成的傷疤被她硬生生撕開,他至今還記得在董事會上被他一向所不喜的女兒取代的羞恥感!那讓他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的羞辱足以讓他暫時忽略身上的疼痛!“住嘴!住嘴!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你,夏家就是我的!它本來就該是我的!”

夏意遷直接無視了他的叫罵。

夏漢書在‘雲遷’總部擔任首席執行官的兩年裡,數次因為他的錯誤決策而將雲遷集團陷入絕望之境,連一個公司都管理不好,夏老爺子如何能將整個夏氏交給他!

要知道夏意遷對當時的夏氏根本沒有任何野心,畢竟憑她的能力自己就能造出無數個夏氏來。夏氏雖是百年大家族,但就如所有豪門貴族一樣,光鮮的表麵下腐朽的氣息早已遍布整個家族。

若不是為了給夏漢書在‘雲遷’裡捅下的漏洞擦屁股,夏意遷更願意脫離夏家自己創業。何必接下這個爛攤子,吃力還不討好。

結果夏漢書不承認自己的無能也就罷了,竟還將她視為仇敵,一次次暗殺不夠,這次還要拖整個夏氏和雲氏下水。若不是夏意遷有能力將夏氏發展到了現在的地位,叛國通敵之罪足以讓華夏zf將他們兩家列入黑名單裡。

“您這一次謀劃了這麼一出戲,甚至不惜冒著可能牽連整個夏氏的危險,也要利用雲建陽拉下我。不過可惜了,就算雲建陽真的成功了,您以為這能對我造成什麼影響嗎?”夏意遷輕鬆的側身避開夏漢書的攻擊,背後再來一鞭。

“啊!!!”出聲豪門世家嬌生慣養的大家少爺哪裡受的住這種打,夏漢書抱著身體在地上翻滾,涕泗橫流,形象儘失。

……真是,令人作嘔的嘴臉。

“我當初在你生下來的時候就應該殺了你!你為什麼不和你母親一起去死!啊!”

夏意遷一聲歎息,用鞋尖抬起了夏漢書的下巴,黑色的軍勾靴前端鑲嵌著堅金屬片,冷硬的膈骨。“我從不奢求過您能愛我,卻也不想您竟恨我至此嗎?”

果然,權利刻入骨髓,就會使之瘋狂。

夏家,養出了一個畜生。

“這樣,我給您個毀了我的機會。”長鞭環住夏漢書的脖頸,用力一拉,夏意遷附身靠近,精致的眉眼冷了下來。

“我殺了您,殺父之罪,夠不夠讓我萬劫不複?”她的紅唇輕啟聲音又柔又慢,卻字字認真。

夏漢書驚恐的睜大了雙眸!

作者有話要說:夏意遷:您…啪…您…啪…您…

夏漢書:你都這樣對我了還用什麼尊稱!虛偽!

夏意遷:閉嘴/啪啪啪抽鞭子

夏漢書:你還是多說點話吧!疼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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