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段玉眠捧著脫臼的手腕靠著牆,因為疼痛而輕聲啜氣著。

整個走廊裡安靜到連細微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蘇雅死死捂住了嘴,才壓製住幾欲衝出喉嚨的驚呼。

她眼睜睜看著夏意遷似厭棄一般的拍了拍碰過段先生的雙手。

猶如甩開不小心粘在袖口的一粒灰塵。

那可是段先生啊!

將吳夢和安落落踩在腳下,不過因為吳夢一句話的態度惹他不滿就不顧安落落的身體而要將兩人一起扔出去的段先生!

如今在夏意遷麵前卻將自己放低至塵埃,哪怕硬生生扯廢一隻手,連痛呼聲都強壓進喉底。

蘇雅無法抑製的顫抖起來。

她總算意識到了一個一直被她忽略的問題。

夏意遷,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不管旁人的畏懼和驚訝,夏意遷轉過頭,笑著向身後的吳夢問道:“解氣嗎?”

段玉眠嫌吳夢聒噪卸了她的下巴,她就卸了他亂動的手。

還有什麼比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更能讓人感到痛快的呢?

吳夢在一瞬間的震驚後眼睛都亮了。

她原本以為夏總幫她出氣最多是給段玉眠一個警告,畢竟夏總和段先生的關係不一般,論遠近親疏,她怎麼也比不上段先生。

但夏總從不會讓人失望,她說要給她討回來,就是真的討回來。

看著段先生因為痛意而微微泛白的麵色,吳夢簡直滿意的無法再滿意!解氣的無法更解氣!

但人都愛恃寵而驕,沒人關心的時候打碎了牙都能往肚子裡咽,可一旦有了人關心,那就是連蹭破點皮的委屈都受不得。

吳夢不說是解氣還是不解氣,隻說:“段先生還說要把我和落落扔出去。”

夏意遷會意:“你想怎麼做,把他扔出去?”

夏總笑的特彆好看,一副你說是就動手的昏君模樣。

吳寵妃壓下心中的躍躍欲試,故意露出為難樣,眼裡卻閃爍著激動的神采:“不用不用,其實隻要段先生願意和我道個歉,我就當這件事過去了。”

段先生,這句話,您聽的耳不耳熟?

夏意遷眸中含了些笑意,聽吳夢得逞的語氣也知道她的話不像表麵上那般簡單。

不過她願意縱容,吳夢和段玉眠比起來,她自然是更偏心前者的。

夏意遷確認道:“隻要道歉?”不需要彆的什麼,比如道完歉後再把人扔出去?

有她給撐腰,她完全可以怎麼大膽怎麼來。

吳夢能得到段先生的道歉就已經很滿足了,若不是有夏總,憑她的身份就算是今天被段先生扔出去了,第二天她的父母也隻會壓著她去和段先生道歉!

“隻要道歉。”

還是膽子小,或者說,根本不敢想更過分的事。

夏意遷笑了:“好。”

段玉眠猛地抬起眸看向她,手腕上傳來的是好多年未曾再經受的痛楚,殘留著她肌膚熟悉的觸感,一如往昔的光滑微涼,緩緩延伸至四肢百骸。

但到如今,她看向他的眼中除了一片漠然,就隻剩漫不經心。

她在為了彆人撐腰,她在為了彆人讓他道歉:“道歉嗎?”

段玉眠的太陽穴突然泛起了劇烈的刺痛,如被無數細長的銀針狠狠紮入腦中,針上附著著細碎的砂礫,在皮層下肆意滾動摩挲。

段玉眠低喘一聲,笑了:“不。我拒絕。”

他拒絕的不是道歉,而是夏意遷對吳夢一目了然的偏心。哪怕身體因為潛意識對夏意遷的畏懼而僵硬了四肢,段玉眠依舊會被她對旁人的偏袒刺痛神經。

還挺硬氣,夏意遷看了眼段玉眠控製不住的顫抖的手,好意提醒他:“我詢問你隻是因為出於禮貌,並不是給你選擇的權力。”

段玉眠直視著夏意遷的眼睛,不說話。

夏意遷無奈歎息:“這樣,我也公平一些。你之前給了吳夢兩個選擇,我也給你兩個選擇。等落落出來,你給她和吳夢道歉,或是我讓人將你扔出去,你選一個。”

施青竹向旁邊走了一步,確保段玉眠能一眼看見他,隻要夏總下令扔人,守在樓下的啟君60秒內就能帶人殺上來。

保證‘扔’這個字是動詞而不是形容詞,李副院長為安小姐做完手術都不用出急救室,下個病人就是段玉眠!施青竹惡意滿滿的想到。

段玉眠眼睫顫了顫,眉心間的妖痣越發奪魂攝魄。

夏意遷不為所動。

吳夢倒是有一時被迷了眼,不由得在心中小小的感歎。果真是夏總曾經看上的人,這一張臉站在夏總身邊,至少不會失色。

不過不管怎麼說,還是夏總最好看了。

吳夢悄悄看了眼夏總。

夏總不說話時眉眼間的溫和便在無意識間漸漸褪去,玉石似的五官顯出清冷沉寂的美感。

夏總的站姿放鬆,但身段好,再散漫背脊也習慣性的挺直,如崖間青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