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來護回短(1 / 2)

阮苓苓沒想到裴明榛速度這麼快,語氣還這麼淡。

“過去和二老爺見一麵而已,親人之間,儘可隨意,不必緊張。”

他素衣淺坐,眉眼如墨,修長手指隨意翻著書卷,仿佛這是一件完全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阮苓苓肅然起敬。

未來首輔指點江山,翻手朝堂變幻,覆手敵國或可傾覆,相對而言,她這可不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大佬沒這本事,誰有這本事?

不能緊張,但凡一點失態,都對不住大佬給她打下的江山!

阮苓苓昂首挺胸,意氣風發的去了。

走過悠長廡廊,提裙邁過門檻,進了書房,她規矩完美的福身行禮,笑容明媚燦暖,喊裴文信一聲:“二舅舅。”

裴文信態度出乎意料的和藹,微笑衝她招手:“苓姐兒,過來坐。”

雙方會談進行得十分融洽,裴文信親切慈祥,各種關愛問候小輩的生活,阮苓苓本色演出,乖巧甜軟又傻乎乎,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花花轎子抬人,她最會了。

裴文信到後麵笑容越來越大,阮苓苓走時,他還叫管家過來,點了一堆東西給表小姐送到院子去。

阮苓苓細細回想,裴文信並沒有問任何敏感問題,她都不用找理由應付,他就已經似乎明白了一切……

這心機,嘖,當官的就是不一樣!

有人受賞,就有人被罰。

餘姨娘沒事,因為她是裴文信寵妾,女人不懂事麼,在內宅眼界淺耳根子又軟,容易被人蒙蔽,一時想錯了也惹不出什麼大禍,裴芄蘭亦如是,就罰了些月例,抄幾遍書,女人不需要科考上進,管一管規矩德行就行了。

裴明昕就倒黴了。他是裴文信最喜歡的兒子,又資質出色,入了翰林,愛之深責之切,裴文信氣他眼界淺,看不高遠不知重點為何,消減了他的花銷,壓製了他與餘姨娘見麵的機會,布置了一堆功課,還狠心打了五大板。

要不是顧念他每日還要去翰林院點卯,裴文信都想打得他起不來床,好認真反省。

裴明昕不服。

但他不能說,打他是他爹,他不敢怪,隻能更恨阮苓苓和裴明榛,尤其裴明榛,要不是他,境況怎會如此!這仇必須得報!

餘姨娘和裴芄蘭當然更不服,咬牙切齒暗罵阮苓苓小賤人花樣多。這回的事太丟人,臉也被打腫了,‘阮苓苓要倒黴’的話就是從她們這傳出去的,所有人包括她們自己,都在等裴文信發落阮苓苓,結果被發落的反倒成了自己。

裴芄蘭覺得太丟人,哭的眼睛都腫了。

餘姨娘一邊拍著女兒的背,一邊眯眼盤算:“沒關係,是姨娘大意了,這次不行,還有下回……等這陣風波平息,給她找個好婆家吧。”

她不願見裴明榛好,他要一時半刻死不了,妻子最好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方氏動阮苓苓的心思,她之前沒什麼太大的意見,現在麼……

這等會裝瘋賣傻,同她相克的小賤人絕對不能留在裴家!

風口浪尖,餘姨娘不能有什麼大動作,太容易被抓住把柄,不甘心,隻能用些小手段泄泄憤。阮苓苓現在有裴文信捧著,老太太看著,不好下手,餘姨娘就示意下麵,衝著裴明榛去了。

很快,裴明榛院子裡的東西總是會晚一點,份例,月錢,包括飯菜,都晚,有時還會缺漏,下人們殷勤道歉,後麵也會補上。但有些東西眼前缺就是困擾,過後反而沒什麼了。

不傷筋也不動骨,就讓他不舒服。

餘姨娘知道裴明榛不會鬨,這麼多年,慣來如此。

裴明榛也的確沒鬨,他對外物並不在意,為這些事鬨不值得,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不說,還浪費時間精力。他甚至不理解,為什麼對方會執著於這樣的手段,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隻是加深了仇怨。

他要這麼恨一個人——

裴明榛眸染墨色,眼底潮汐湧動。

阮苓苓很不開心。

大佬因為她受委屈了!

沒有那些七拐八繞,瞻前顧後的心思,阮苓苓擼起袖子,什麼也不說,就是搶!不管大佬怎麼想的,會不會介意,有什麼深意,她為人立世,首先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彆看她在裴明榛麵前又慫又軟,麵麵的一坨,拎都拎不起來,在彆處可不是,小心眼一堆一堆的,現在又有二老爺憐愛加持,老太太喜歡,想要搶點東西,不要太容易。

搶回來自己也不用,一堆送到裴明榛院子,還時刻觀察留心,裴明榛自己還沒察覺到什麼東西短了,已經被迅速補上。

因為這段時間裴明榛公務特彆繁忙,簡直披星戴月,她還隻做不說,飯照樣送,字照樣練,茶照樣泡,笑照樣傻,深藏功與名。

第一回裴明榛沒發現,第二回裴明榛沒發現,時間漸長,他怎會看不到?

他看不到,向英珍珠也不敢隱瞞。

又一次肩披星月而歸。涼夜冷風如刀,書房裡炭火正旺,燭影輕搖,香鼎中桔餅還未燃完,滿室暖香,茶爐裡溫著飯,桌上有熱熱的茶。

還有小姑娘今天寫完待檢查的字。

墨漬初乾,手指輕觸,紙頁上似乎還留有小姑娘白生生小手餘溫。

紙是新紙,上好的熟宣,和桌邊摞著的一刀明顯是一批。而這批紙,今晨他離開時都還沒有。

心硬如裴明榛,也無法不動容。

“就這麼……見不得我吃虧麼?”

裴明榛眸底漫出笑意,揚聲喊:“向英。”

向英迅速進來:“主子。”

裴明榛:“我庫裡好像有塊狐狸皮,紅色的?”

向英:“是。”

裴明榛:“顏色太鮮亮,我留著沒用,拿去給你們表小姐做件大氅。”

小姑娘生得白,穿這個一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