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榛看都沒看她一眼:“自己想。”
阮苓苓再問,裴明榛就不說話了,一副你惹著我了你自己看著辦的樣子。
阮苓苓鼓起臉,很想說傲嬌也要有個度的好吧,大佬你知不知道這樣子好討厭!但是他是大佬,臉也很好看,多看一眼都感覺自己占便宜了,而且也隻是臭臉,並沒有做彆的……比如她這愣神的時候,手邊就多了一盞茶熱。
“坐在火爐邊多喝水,嘴會起皮。”大佬依舊淡定握著書卷,仿佛這送茶動作根本不是他做的。
看,大佬也是會關心人的!
阮苓苓覺得,人都是有缺點的麼,大佬已經那麼好了,要求再高良心會痛的……
結果心理建設還沒做完,裴明榛下一句就來了:“已經很醜了,嘴再起皮,更不能看了。”
阮苓苓:!!!
大佬你可以的,祝你一輩子沒朋友!
到底哪兒又惹著了呢?阮苓苓吐槽完,又開始冥思苦想。
今天好像懟了他一句,是自己脾氣太了?
阮苓苓好不容易想到這個,小心看向裴明榛:“是我早上說你不近人情……你生氣了?”
裴明榛臉色轉暗。
阮苓苓趕緊解釋:“我那不是罵你,真的,我就是覺得你要不那麼凶——”
裴明榛截斷她的話,冰涼視線轉過來:“阮苓苓,我勸你不要再逼我想起這件事。”
阮苓苓瞬間閉嘴,好吧,不是因為這個……
她想了好半天,最後不確定的問:“那是我弄臟了你的畫?可我不是故意的,你也說了沒關係……”
裴明榛臉更黑:“那是顧大師的畫作,傳世真品越來越少,你滴一滴墨,整個作品都廢了。”
阮苓苓一縮,聲音更小,簡直無辜軟弱又可憐:“那就是,是我給你衣服熏錯香了?”
裴明榛眯眼:“年節已至,新做衣服根本來不及,我隻能穿著你親手熏的,帶著脂粉香的衣服到處拜年,你可滿意?”
阮苓苓發誓,這個瞬間,她真的聽到了大佬磨牙的聲音!
她差點哭了,解釋的蒼白又無力:“我真的……不是故意,真心想幫忙來著……”
她真的不是不靠譜的人,也不知怎麼回事,今天竟然壞了大佬這麼多東西,之前沒覺得,這數一數——她都想頭紮進地縫直接消失!她這是積攢的人品一瞬間全都用光了麼!
而且也不全是她的錯麼,大佬至少得占一半,還不是他用各種理由逼她乾的!
她都說不懂鑒賞了,大佬非要教,說懂多一點是好事,還非要用真品教,因為——就算不懂,看習慣了真的,假的到麵前也能知道不對勁。
那當時她在寫字麼,大佬突然靠近,她嚇著了,墨點就……怎麼能說她是故意的!大佬好東西不知道好好保管,自己就沒點錯麼!
阮苓苓想起那一幕就悲傷扶額,那墨點不但臟了畫,還臟了大佬的衣服,作為賠禮道歉,大佬選擇讓她幫忙熏衣,一櫃子冬衣,全要熏。
這也沒什麼,他喜歡的鬆柏香麼,香料燃起熏一熏就是,誰知不知道哪交接沒對,桌上的香丸……她拿錯了,點好了立刻壓衣服底下沒覺得不對,等味道散出來發現不對,一切都晚了。
嚶~
她怕是活不過十五了,現在去死還來得及麼?
阮苓苓喪了一會兒,回過勁來,她作了這麼大死,搞出這麼多事,大佬都沒有弄死她……
穿著脂粉香的衣服拜年啊,多丟人,換她是大佬要氣死了,哪還能淡定坐著和她圍爐夜話?
阮苓苓不知怎麼腦抽,突然意識發散,提出一個問題:“大表哥你該不會看上我了吧?”
不然為什麼對她這麼縱容?
裴明榛指間一頓,目光突然犀利:“嗯?”
阮苓苓心尖一跳:“就,就是喜歡我啊……”
裴明榛手指捏緊:“我為什麼要喜歡你這個笨蛋?”
對哦。
阮苓苓一拍頭,想起來,她在大佬這裡一直都是個廢物,必須被嫌棄的存在,誰會喜歡這樣的人?而且大佬有白月光的……
沒準就是珍珠!
阮苓苓這一拍腦袋,注意到了,裴明榛現在佩戴的荷包有些眼熟啊,不就是珍珠之前在繡的!
升到高空的心瞬間一掉,阮苓苓放了心:“也對,你不可能喜歡我的。”
裴明榛臉色更黑,恨不得把這氣人的小東西給掐死。這小姑娘怎麼回事,來來回回就會氣他,每一句話都不讓他省心!他也是,為什麼要為難自己,非要坐在這裡被這小東西一回又一回的氣!
大佬的情緒相當矛盾,升落起伏全不由控製,很有種特殊的微妙感。
阮苓苓全然沒察覺到,怎麼也想不出彆的方向,乾脆放棄,她不再和裴明榛說話,決定放過自己,也放過大佬。乾坐無聊,她拿了本話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她不說話,房間瞬間安靜,安靜的……叫人不舒服。
裴明榛眯眼,這就放棄了?剛剛不還叭叭說個不停,句句會氣人麼?
他指間動作大,翻書頁聲音大,叫人上茶的聲音大,把茶杯放到桌上的聲音更大。
阮苓苓沉迷話本不可自拔,完全沒注意到。
裴明榛:……
他以為今天就這麼過去了,和以往一樣,懷揣著對小姑娘的氣回去,消化,睡覺,第二天起來……繼續被小姑娘氣。
子時一到,窗外爆竹連響,小姑娘突然歡快的蹦起來,伸出手,脆聲聲衝他道:“表哥新年好!這是我為你精心準備的禮物,新的一年要開開心心順順利利,少一些煩惱多一些收獲,少一點生氣多一點微笑哦!”
軟軟白白小手上,放的是一個五福荷包,看得出來是親自繡的,針腳仍然那麼一言難儘。
裴明榛眸色安靜:“是什麼?”
阮苓苓:“啊?”
裴明榛指著荷包:“裡麵裝的,是什麼?”
阮苓苓就笑:“是葡萄乾啦,現在好蜜餞難找,葡萄乾倒是很好吃,甜甜的,我親自嘗過的,也甜甜你的嘴,這樣新的一年你說話就好聽啦,大家都會喜歡你!”
裴明榛:……
他就知道,他不該問的。
男人的修長手指伸過來,拿走了這個荷包,指尖與小姑娘白白掌心相觸時,似乎頓了一頓,動作略緩。
“這麼簡單就想打發我?”
裴明榛並不知道,此刻他自己,唇邊是掛著笑的。
“那沒辦法,誰叫我窮呢?表哥這麼大度,一定不會計較的對不對?”阮苓苓一邊說,一邊朝裴明榛伸出了手。
裴明榛:“嗯?”
仗著是除夕夜,不會被打,阮苓苓第一次大著膽子對大佬凶巴巴:“紅包啊!表哥該不會沒有準備吧!”
裴明榛這才慢悠悠的掏出紅封,放在小姑娘白白小手上:“大吉大利,以後要乖。”
阮苓苓這下高興了,夜順利守完,開心的朝裴明榛揮手:“那表哥晚安,我回去睡覺啦!”
跑出兩步,又回頭:“表哥也快點回去睡吧,彆太晚,再好看的書明天也能看麼!”
小姑娘腳步歡快,鮮活,穿著裙子從廡廊裡跑過的樣子,像春天最漂亮的小蝴蝶。
也不知道這人哪裡好,明明除了氣人什麼都不擅長,可就是很暖,很軟,很入心,仿佛日子裡多了這個人,身邊色彩都豐富了。
裴明榛站了起來。
向英進了屋:“主子,要去書房麼?”
裴明榛想起小姑娘的叮囑,笑了:“不,回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