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可彆後悔(2 / 2)

“沒事,”邵錦淑臉上的笑容蒼白無力,“隻是我到底是外人,這麼大的事,求一回兩回肯定不行,回頭我再去,被多罵幾頓就好了。”

綠柳立刻高興的福身:“多謝小姐!今日有上好的燕窩,婢子這就取來燉湯,給您補補身子!”

邵錦淑看著丫鬟歡快的背影,眼睛緩緩眯起。

麻煩,卻也不能不試著救……

前後都沒有路,到底怎麼辦?

邵錦淑一夜未眠,想不出頭緒。綠柳一時半刻她扔不了,會傷及自身,方氏的話也不能不聽,被掃地出門絕對不可以。她不敢求家裡的任何人,因為方氏掌家,一定會知道,這件事已經很大,她再敢折騰,方氏就會立刻說到做到。

予她銀錢並不是大恩,庇護才是,如果真被趕出去,就算身懷巨款又怎麼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有那樣的族人,想要過好日子,根本不可能。

怎麼想都不是路,邵錦淑牙一咬,準備去球裴明榛,他那麼厲害,一定有辦法!

再一次,她攔住了裴明榛的路。

還是同樣的轉角小徑,同樣的清冷月光,連樹梢落下的影子都一樣。

裴明榛根本不敢她,腳下未停。

邵錦淑不敢浪費時間,橫了心插過來,沒一句廢話,直接進入主題:“何正元的事是我不對,令大表哥煩擾,可也實在是無心之失,我的確隻想幫忙來著,並無它心,求大表哥看在我年少無知的份上……不要生氣,幫我一把,好不好?”她擋路擋的太正,裴明榛如果硬過,一定會碰到她,臉就拉了下去:“原來你都是這麼求人的。”

攔路,逼脅,這女人就沒彆的招麼?

邵錦淑忍著羞恥,提著裙子跪了下去:“我真的……我沒彆的法子了,求大表哥了,幫幫我吧。”

“你求我,我就要幫?”裴明榛的聲音伴著清冷月光,從邵錦淑頭上直直砸下,“你以為你是誰?”

邵錦淑十分難堪,手指微微顫抖:“不敢……我從不敢肖想大表哥垂憐。”

“不敢?”

裴明榛的聲音滿滿都是嘲諷,後麵的話沒說,意思也十分明顯了,嘴上說不敢,現在做的又是什麼?

邵錦淑臊的不敢抬頭,眼圈都憋紅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肖想大表哥,再也不會跟阮苓苓作對,我還可以幫她,幫她應對外麵一切危機,保護她的安全,真心會說到做到,大表哥,你饒了我這一回吧!”

說出這些話幾乎用儘了她全身的力氣,沒有人知道她放棄了什麼,賭上了多大的自尊和未來。

現實逼的她走投無路,隻能這樣決策,她不甘心,可也沒有辦法。

可她已經這麼卑微,已經放棄了一切,等來的仍然是裴明榛不疾不徐,帶著嗤笑的話:“她用得著你幫?我是廢物麼?”

邵錦淑心頭好像被人拿著重錘狠狠一敲,整個人疼的顫抖,她蒼白著臉,嘴唇微顫,聲音都有些破碎:“我……我真的沒路可走了,大表哥,隻要你願意,我什麼都能答應的,真的!”

“今天看來是發自真心了。”裴明榛腳尖轉了個方向,繞過邵錦淑,“但人總要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價,所以,不行。”

邵錦淑真的受不了。

她突然明白,裴明榛是故意的。

上次的不計較,不指責,是等著今天,裴明榛想看她真正狼狽的樣子,也知道會有這一天。他早料到她會像現在這樣孤立無援,求助無門,連話都不敢大聲說,像隻見不得光的老鼠,她要含著血淚親自打斷自己的傲骨,舍棄一切尊嚴跪在這裡,卑微,難堪,甚至自我厭棄。

可不管她怎麼卑微狼狽難看,不管她對自己怎麼想,對彆人怎麼想,他都不為所動。

裴明榛根本不像表麵上那麼君子優雅,他就是一個惡劣的,殘忍無情的小人!

他讓她清清楚楚的看明白,在他麵前,她沒有任何優待,連跪下相求的資格都沒有。

真的好狠……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邵錦淑壓抑不住滿腔悲憤,緊緊咬了牙:“你這般絕情,就不怕我壞你的事?那阮苓苓——”

“你可以試試。”

裴明榛微微側首,眼底盛著月光,卻不似月亮的皎潔潤朗,那裡銀芒沉沉,如交錯的劍鋒,森寒又銳利。

他的聲音和這視線一樣,不帶任何溫度,在這盛夏的夜色裡,鬼氣森森:“如果活夠了的話。”

說完裴明榛就走了,不做任何停留,好似在這裡多留一刻都是對時間的褻瀆。

邵錦淑跌坐在地,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這條路……也不通。

渾渾噩噩回到自己院子,一夜輾轉反側,根本沒睡著多久,晨間起床,發現身邊換了人,綠柳不見了。

新來的丫鬟笑眯眯的朝她福身行禮:“婢子新雪,見過表小姐。夫人說近些日子怠慢了表小姐,好歹最後結個善緣,讓婢子再好生伺候。表小姐放心,婢子是家生子,幾代忠仆,老子娘都在夫人跟前使喚,姐姐也嫁給了老爺身邊的管事,伺候人的活最在行了,保準不讓表小姐受一絲委屈!”

邵錦淑臉色蒼白,怔了片刻才擠出一個笑,聲音儘量溫柔親切:“那接下來就麻煩你了。”

她不敢問綠柳去哪了,一絲不高興都不敢表現出來。

這是方氏派來看著她的人……也是最後通牒,警告她彆起不應該的心思,‘最後這個善緣’的時間有多久,全看她的領悟和表現。

洗漱更衣,用過早飯,新雪終於離開房間出去忙碌,邵錦淑長長吐了口氣。

本來她隻是個表姑娘,端淑柔婉,規規矩矩,彆人當然不會怎麼防,但現在她是給彆人下過毒的人,心狠手辣,就算方氏不管束,二老爺也不會允許,所以這種事她斷不能再做了。

院裡也換了一批新人,全部都是監視她的。

從今天起,她在這個院子裡說的所有話,做的所有事,都不會再是秘密,她沒有任何**。

邵錦淑理解方氏的決定,但她不能接受,自尊是一方麵,另外綠柳知道她所有的事,一旦見官,把她招出來怎麼辦?她可以不認,綠柳也拿不出切實證據,可主仆之間怎麼回事外人哪個不清楚?

她的名聲,就彆想要了。

難道她要去求阮苓苓麼?

不得不承認,唯一能勸動裴明榛的,隻有阮苓苓,而隻有裴明榛這樣厲害的人,才可以抵擋方氏和二老爺。

邵錦淑忍著羞恥,不知做了多少心理準備,鼓足勇氣踏上往阮苓苓院子去的路,結果抄手遊廊都沒走完,她就被瑪瑙給攔住了:“邵表姑娘這是要去哪裡?”

裴明榛屋裡的大丫鬟,站在阮苓苓和她的門戶之間,什麼意思根本不用想,這是裴明榛的指派,他在防著她!

他根本不會讓她見到阮苓苓!

“不過隻是散個步,這就回了。”邵錦淑臉色發白,轉身就走了。

阮苓苓是因為南蓮提醒,才知道瑪瑙幫了這個忙,趕緊收拾了點小禮物讓南蓮送過去。

她也不是非得要人保護,邵錦淑來了打哈哈應付過去就是,但不用跟這樣心機深沉的女人應酬當然更好,她樂的清靜。南蓮問過瑪瑙,被透話是大少爺安排……

什麼也彆不用說,阮苓苓知道該怎麼辦,顛顛跑到了鬆濤軒:“多謝大表哥照顧我!”

裴明榛正在處理書信,聞言抬頭:“你就這麼謝?”

沒任何表示?

本來阮苓苓正在吩咐南蓮做好吃的,還沒做好就先跑來了,可見大佬這嫌棄表情,偏就不想說,杏眸圓圓,水亮清透:“不然呢?”

態度和卑微的邵錦淑完全不一樣,一點都不怕他,還理直氣壯,小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裴明榛放下筆,捏了捏眉心,都是他慣的。

和麵對邵錦淑態度也完全不一樣,他起身走過來,親自給小姑娘倒了盞茶:“外頭熱不熱?今天可有什麼想要的,我明日給你帶回來。”

臉一樣冷,可不管動作神態,都痛的說不出的親昵與寵溺。

阮苓苓這就有點不好意思了:“我讓南蓮做了幾道菜,等下就送過來給表哥嘗嘗,我也沒什麼想要的,表哥公務辛苦,不用管我的。”

裴明榛把茶塞到阮苓苓手裡:“喝。”

“哦。”阮苓苓也覺得有點口乾,低頭喝了。

“可我想給你買,怎麼辦呢?”

房間很大,可這個角落很小,椅子和桌子熱熱鬨鬨的擠在一起,金燦燦的陽光落在地上,馬上要吻到腳尖,阮苓苓和這些桌椅陽光一起,幾乎被裴明榛的身影整個籠罩住。

近在咫尺的低音炮,裹挾著似有似無的曖昧,她騰的就臉紅了,這人說,說什麼呢……

“那就醬肘子!”她隨口胡扯。

裴明榛:“它會準時出現在你明天的晚飯桌上。”

“我我——這茶涼過了味不正,我重新給表哥沏一壺!”阮苓苓落荒而逃,為免氣勢不足,她還補了一句,“這是謝禮!”

裴明榛看著小姑娘消失的背影,唇角色起,這謝禮——小姑娘越來越小氣了,一杯茶都敢拿出手。

不過也越來越親昵隨便了,很好。

小茶房裡,阮苓苓捂著自己的胸口,慌的不行。

大佬真是越來越好看了,那眉,那眼,那護人的姿勢……分分鐘想讓人土撥鼠尖叫!

大佬對她也越來越容忍,甚至喜歡她的大膽,很多的麵冷嫌棄其實都不是生氣,懟邵錦淑倒是從不留情,對外麵的姑娘也從來不假辭色,這引起她的巨大舒適感,就好像——

在他這裡,隻有她是特殊的。

隻有她。

怎麼可以這麼犯規!

阮苓苓手下是自己慌亂的心跳,怦怦——怦怦——快速又明顯,好像隻有一個詞能形容她現在的狀態。

怦然心動。

這這這,她這很不對勁啊,她是不是喜歡裴明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