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撥(1 / 2)

阮苓苓感覺很不對勁。

隴家大宴賓客,幾乎請來了整個京城貴圈,一旦外麵有動亂發生,不管好心還是主家責任感,隴家都應該好好安撫賓客,努力準備安全的地方,打聽外邊消息看怎麼送人合適……

從好處想,是隴家人好,大氣,事辦得漂亮,從壞處想,把圈子裡這麼多夫人小姐扣在隴家是什麼意思?

你是真的在保護,還是用做人質,在威脅?

阮苓苓突然頭皮發麻,不確定自己猜測的對不對,隻能小心試探。

比如‘不小心’的走離宴客圈子,越來越遠;比如和彆的夫人小姐聊著天,‘不知不覺’走到了門邊;比如內急找官房,慌不擇路越走越偏……

每一次每一次,都會有人過來攔。

下人們知禮,訓練有素,按理當的一聲誇,可阮苓苓總覺得,這些人來的也太快了些,笑容也太大了些,偶爾眼神還有些閃爍,這絕對有事啊!

定南王一派會在今天行動嗎?裴明榛呢,他知不知道,現在安不安全?如果她和這些夫人小姐一起被抓為質,是不是大大連累了他的計劃?

她該怎麼辦?

阮苓苓清楚的察覺到了危機感。

她不可以坐以待斃!

如果今天注定有事發生,注定要倒黴,她最好現在就打起精神,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藏好,乖乖苟著,彆妄想以身涉險當什麼英雄,她不能讓自己成為把柄,置身危險之中還害了寶寶……

隴家太不友好,不管對裴家還是她本人,不可能有這樣的地方,她得出去!

可要出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隴家今天擺明了借著老太太的壽做局,若有目的,必然是先禮後兵,請了這麼多客人過來,就沒打算輕輕鬆鬆放她們離開。

要說殺人,也不至於……

大事未成,一切未定,現在就得罪人可不是什麼好辦法,隴家不是傻子,暫時來說,安全應該是沒問題的。

想出去,怎麼出去呢?兩眼一抹黑,不知道外頭具體消息,想下手也完全沒有頭緒啊!

冷靜,好好用腦子想啊阮苓苓!

她緊緊抱著茶盞,眼瞳微微顫抖,努力提醒自己,想!認真的,心無旁騖的想!

指尖微動,她突然想起裴明榛的話。那夜裴明榛回家看她,很多話說的雲裡霧裡,並不真切,比如影射局勢的隻言片語……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是螳螂,誰是黃雀,誰想一鼓作氣全部拿下,誰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定南王有想法是一定的了,世子趙英幾乎就站在明處,那暗處的那個是誰?隴家看起來是在輔佐幫助,可一切都是真的嗎?隴家想推定南王上位,還是……漫漫時光裡,產生了不一樣的想法?隴家會不是就是那個借船的人?

尤其今天這個宴客舉動,怎麼都感覺很有深意。

是不是想做那黃雀,收好處?

阮苓苓不確定自己想的對不對,但不怕你有矛盾,就怕你一條心!有秘密,就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下手著力的點。

她大腦迅速轉動,很快找到方向定位,隻需要一個時機,就能開始行動。

“不要著急……不要急……也不要害怕,你有時間的,阮苓苓。”

阮苓苓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提醒自己冷靜,安坐調整,保持體力和狀態。

不知過去了多久,有消息傳過來了。

城門亂了!

有眾人進城,在城門處發生械鬥,規模相當大,根本壓製不下去!

阮苓苓猛的一睜眼,來了。

賓客一片嘩然。

有人立刻就慌了:“怎麼辦?京城要亂了!”

有人反駁:“慌什麼,光天化日,天子腳下,誰敢亂?怕是有什麼誤會,稍後就平息了。”

“你也說了這是光天化日,天子腳下,京城都亂了,外麵能太平到哪裡去!”

可想而知事態嚴重到了什麼程度!

所有人跟著這句話臉色發白。

好聽的話不過用來安慰自己,實則有沒有危險,害不害怕,自己心裡都會想。

這都動了兵,殺到了城門口,這是要造反啊!

有人慌的尖叫出聲,想要跑,隴家態度就很關鍵了,隴青梅站了出來:“諸位聽我一言。咱們也隻是聽說現在外頭亂,亂成什麼樣,是個什麼形勢,會不會快點過去,都不清楚,如果是誤會,是小亂,沒準還沒跑到家,形勢已經定了,嚇累自己這一趟有什麼意思?如果是大亂,大家現在出去也是遭罪,遇到意外可怎麼辦?諸位都是為我家祖母祝壽而來,安好便罷,一旦出了什麼事,我隴家這心裡可怎麼過的去?”

“大家不如就安心呆在這裡,我立刻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細節,一旦確認安全,就由隴家安排送諸位回家如何?”

一席話說的溫柔大氣,有理有據,頗讓人信服。

心思淺的,沒想那麼多,對隴青梅又是誇讚又是認同,說這樣再好不過了,隴家不愧名門望族,做事就是敞亮。

有那心思遠的,想的多,心說現在這種年頭,聖上地位穩固,外麵誰敢作亂?除了那些有身份,看起來有原因有理由的,不可能有彆人,而這些人裡,定南王勢力最大。

其世子趙英近來在京城上躥下跳,以為彆人都是眼瞎的,看不出來麼?

隴家又和定南王有姻親關係,人家要動,她們能不幫忙?

有人造反,有人幫忙,她們這些被扣住的人質,隨便反抗沒什麼好結果,不若靜待,看看事件發展再說。

總之在場人心內各有思量,害怕的,不屑的,想著站哪條船給自己謀利益的,什麼樣的都有,氣氛倒是前所未有的和諧統一,非常安靜。

阮苓苓也沒有出頭,她還在等機會。

很快,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還請回來一位小將,說是外邊有惡匪鬨事,動靜是有點大,稍後定能解決,倒是眼下不方便出去,出去很可能會發生意外。

為免眾人疑心,隴青梅還把這位小將請到了庭中,請他親自和所有人講說眼下情況。

這小將穿著鎧甲,拿著長刀,身上還帶著血氣,氣勢很是不俗,一亮相就足夠震撼。

他把傳消息人的話重複了一遍,效果相當好,傳話的下人大家可以隨便問,隨便質疑,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大家卻不怎麼敢隨便猜疑。

這個人……

阮苓苓突然眨了眨眼,拜之前被趙英擄走的一段緣份所賜,她對趙英身邊的人不怎麼陌生,哪怕是並不常出現的心腹。這個人換了身鎧甲,她乍一眼沒看出來,仔細一看麼,嗬,是個熟人!

她記性不錯,看到過這人和趙英稟事,趙英當時還拍了拍這人的肩,神情很是親切,顯然信任度不錯。

就是不知道這人記不記得她了……

當時她被擄,這人並不是主要負責人,隻中間向趙英稟事時見過一麵,並沒有說過話,不過記不記得都沒關係……

隴青梅束手站在一邊,微笑宴宴,很滿意眼下的形勢。

眼看著四外重新安靜,她壓了壓手:“好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外頭確是有些危險的,惡匪鬨事,五城兵馬司已經出動,想來很快被壓下去,大家現在出去遭罪不若靜坐安好!讓大家笑話了,我家雖不大,景也是有幾處的,吃喝也夠,大家儘管安心呆著,等危機過了,我讓伯父派人,護送大家回家!”

可真是,什麼話都讓她說完了。

有大亂發生的消息是隴家曝的,出去打聽消息回來傳信的人也是隴家的,這小將看著穿著鎧甲,實則和隴家一個鼻孔出氣。

阮苓苓心內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站出來:“既然隻是小小惡匪,五城兵馬司已經出動,想來有亂也不大,大家不比尋常百姓,出門都是有下人護衛的,比如我,自保當可沒問題,安危可自行負責,就不勞隴家費心了。”

說著話就要離開。

隴青梅瞬間眯了眼,火氣上來:“裴大奶奶這是要陷我隴家於不義?彆說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就是頭發絲掉了一根,都不知外人如何詬病我隴家呢。”

阮苓苓話音很犀利:“隴家這是不讓人走了?”

隴青梅:“裴大奶奶這話不合適,不是不讓人走,是想保證諸位的安全,客至我隴家,外頭出了事,我隴家必是要送一送的,隻是這時間倉促,外頭形勢不明,謹慎起見,一時派不出那麼多護衛相送,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裴大奶奶莫急躁,彆讓自己,也彆讓我為難才是。”

“護衛不夠啊,好說,”阮苓苓纖纖手指指向剛剛說話的小將,“請這位兄弟幫忙送啊。”

隴青梅臉色一沉:“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我又不知道他是誰,怎可隨便支指?”

阮苓苓微微笑著,一派天真:“不就是定南王世子的人?我之前在彆處見過,他很得世子看重,手上不缺人手,想來應該很樂意幫這個忙,分你的憂。”

她這一句話,成功讓現場陷入安靜。

這……怎麼回事?不是從外麵請來的人麼,怎麼變成定南王的人了?

而且隴家和定南王的關係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之前提一嘴沒什麼,偏偏之前不提,眼下被人戳破,隴青梅看起來表情還不怎麼對,這裡頭必然有事啊!

隴青梅氣得牙癢癢,怎麼就這麼巧,阮苓苓見過這小將?

可明顯大家都信了,這也的確是事實,她在這反駁沒有用,萬一也有彆人看到過呢?她隻得收拾表情,做從容狀:“這……彆人外頭也忙,我家私事,怎好隨意麻煩?”

阮苓苓一聽這話心裡門清,果然是不願意把她們交給定南王一派!這隴家真是憋著壞呢,定然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