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訌可還行(2 / 2)

範武也皺了眉:“可是剛剛的傳令兵說——”

眼睛四下找,那傳令兵早已找不著了。

現在想想,傳令兵並不是熟臉,不過此次舉事,帳下的兵多,人來人往的,他也不是每一個都麵熟,不認識很正常,現在隴青梅說這個消息不對勁……

他們豈不是被算計了?

有人換了傳令兵!

範武都能想到的事,趙英怎會想不到?立刻猛力推開範武:“都什麼時候了還瞎他娘打!”

他想退出戰圈,不玩了,正事要緊。

可偏就這麼倒黴,之前怎麼動手,他都沒傷到範武,偏偏這最後一下推開的動作,手腕一偏,劍鋒堪堪劃過範武脖頸,一道血線出現。

範武摸了摸脖子,陰笑:“弄傷老子就想走,沒門!”

他早就打出了凶性,現在根本不肯罷手,纏住趙英繼續。

趙英自小有好師父教,功夫不差,範武早年當兵也是上過戰場,結結實實的殺過人的,招式看起來粗獷,實則很有殺傷力,一凶起來,等閒人攔不住。

隴青梅急的不行,各種勸架。

阮苓苓捧著茶遠遠看著,恨自己離太遠,話音傳不出去,這種時候就該說點話刺激啊!叫這兩個人互相殘殺,一塊‘戰死’才光榮呢!

可惜了,空有滿腹機靈,現在沒辦法抖。

結果就有個小丫鬟,之前一直扮演空氣,現在突然開口說話:“夫人可是有話想說?婢子可以替您傳出去。”

阮苓苓有些意外:“嗯?”

丫鬟穿著青色裙子,眉眼有股姝色,細看還有些招人,就是這次被派過來伺候她的人,之前從不多話,現在怎麼……

“夫人恕罪,”丫鬟跪在地上,“婢子名青霜,一向安分守己,知道自己沒本事,也不敢胡亂出頭做亂七八糟的夢,隻是……婢子同那姓隴的女人有仇,她得意,婢子就難過,她倒黴,婢子就開心。”

阮苓苓:“有仇?”

青霜:“她身邊那個叫李淮的男人,之前是婢子的未婚夫。”

隻說了這點關係,並未詳說內裡,可隻這一句,青霜就紅了眼,手指攥的發白,想也知道這件事對她的影響有多大。

阮苓苓不是聖母,沒想隨時隨地介入彆人的恩怨,幫彆人報仇,知道這些,於她完全無關痛癢。她仍然慢悠悠喝著茶:“你怎麼知道,我想說的話,會幫你氣到隴青梅?”

青霜看著樓下某人的方向,眸底滑過一抹厲色:“婢子不知,可婢子明白,您被擄來至此,不管心裡怎麼想,總歸是對下頭打架的兩位不滿意,能挑撥他們,讓現場更亂,您肯定願意,而下麵亂了,姓隴的肯定不會開心。”

阮苓苓盯著青霜觀察了片刻,萍水相逢,沒必要交心,她看不出這個人的真假,但不管如何,跟她沒仇就是了。

她今日困在此處,局勢再糟糕也沒有了,讓青霜幫忙傳個話而已,人乾的好,她有機會出去,人虛與委蛇,她就還在這呆著,不會更差。

想了想,阮苓苓微笑:“行啊,那你過來,就這麼說——”

青霜大約在這裡非常混得開,也有點小聰明,不知許了什麼好處,下樓一趟,這話就由不知名也看不清臉的士兵大聲喊出來了:“不願意跟我們頭兒動手,瞧不上誰呢!”

事實證明,男人的聲音比女人更合適,粗糙,帶著隱隱的積憤,範武一聽氣性就更大了。

尤其趙英也的確沒跟他真打,就是各種跳,各種躲,想擺脫他,不想跟他打!

就是,瞧不起誰呢!

“不準走!”範武紅著眼睛,“你們定南王府以前就瞧不上我,現在竟然還敢!”

趙英都氣笑了:“你是個什麼東西,我憑什麼要瞧得上你?少在這裡自說自話!”

範武五指張開又握上,將手中長刀握的更緊,聲音暗啞目眥欲裂:“很好,你就死在這裡吧!”

隴青梅見勢頭不對,不得不攔:“我說過現在不是時候!範武,你放開世子!”

範武不可能放,他看都沒看隴青梅一眼:“那你說,現在不是時候什麼時候是時候?你答應過我,跟著你家乾,我便可手刃定南王府所有人!”

趙英也怒了:“就憑你,殺我定南王府?”

不悅目光同樣掃向隴青梅:“所以今日所有不順,源於你隴家的不誠不忠?想要摘桃,還看有沒有這本事!說!到底是誰站在你背後,你伯父還是你父親!”

隴青梅喉嚨一片腥味,這範武,隻會壞事!

“世子殿下您聽我說,隴家一向對定南王忠心,這些是萬萬沒有的,範武所言應該隻是誤會,我也不知道,”她斜眉看向範武,眸底瘋狂暗示,“你快點說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範武這時血性上來,還管什麼大局,殺人就對了:“哪有什麼誤會,定南王為瞞報戰功,置老子一家人生死於不顧,老子能從地獄裡爬出來,站在這裡等著,不為彆的就是要報仇!老子告訴你趙英,你今天是彆想走了,大事謀成,你爹先給你收屍,再到老子刀下受死;大事未成,老子也先殺了你,再殺你爹,省的他死在狗太子手上老子倒沒了機會!”

說著話提刀便殺。

趙英離的很近,根本沒辦法躲,架起長劍,二人又打成一團。

樓上阮苓苓都傻了眼,這瓜好大,她差點都吃撐了!

誰能想到呢,隨隨便便一攛掇,本來是個激將法,不成想激出這麼大料,必須不能放過啊!

她又招手叫青霜過來,附耳說了幾句話,青霜就提著裙子下了樓,不一會兒,下麵又出現兵士高亢粗厲的聲音:“隴家這是有鬼!算計誰呢!隴家老頭該殺!”

趙英本來就生氣,聽到這話更是眯了眼,隴家有鬼,他早已明了,誰成想這麼可恨,故意埋下釘子,保證連殺人都不臟了自己的手,心太陰,太黑!

眼下這點已經叫破,底下士兵都看到了,他要再不乾點什麼,會自己失了血性,也失了威信。

這種侮辱都必須要忍,定南王府哪還有麵子威儀?

“你生在隴家也是倒黴,這麼大的事,這麼多動作,爺們們誰都不敢出頭,推你個婦道人家站出來,隴家家風……嗬。一起子優柔寡斷的卑鄙小人,能成事才怪!隴姑娘,你也彆怪本世子不客氣,誰叫你姓隴呢?來人,給我殺!”

趙英一聲令下,士兵們才不管什麼大局,總之上官說什麼就是什麼,立刻有小隊組列陣殺了過來,隴青梅周邊壓力陡增。

她也是真的生氣了。

老娘到底是為了誰!一個兩個都這樣子,個個都不靠譜,這些男人腦子裡塞的都是屎麼!

“誰敢過來!”

她攥著馬僵繩,高聲喊道:“細作名單可還在我手裡呢!有它何愁大事不成!我再問一遍,範武,你到底聽不聽我的話,跟不跟我走!”

趙英靠不住,她可以自己來,隴家可以自己乾!

範武差點笑出了聲。

什麼細作名單,這女人還真以為那東西有用呢,那玩意兒就是姓裴的故意假造出來哄她的!

隴青梅全然不知範武經曆了什麼有什麼猜想,也完全沒想到名單是假這一茬,還在高聲勸,試圖音色清晰頭腦理智:“你真覺得能在這裡殺得了趙英?他手下那麼多兵,怎會容你得手?你若武力完全能壓製他,何至於打這麼久沒個結果?你聽話,跟我走,我答應過讓你報仇,就一定會做到!不跟我走——你就和你家人一樣,死在你仇人手裡吧!”

這話倒真的被範武聽到了心裡。

他現在纏著趙英打,是最開始時機挑的對,趙英被纏住,刀劍無眼,彆人不敢攔,生怕傷了趙英,可他若真有殺招過去,定南王府的親衛拚著趙英受傷,也會攔住他。

而且這麼久都沒得手,的確,趙英武力不俗,不是特彆好運,他怕是難以殺他。

阮苓苓看出了範武的猶豫,心說不能這麼過去,她都沒找到逃跑的時機呢!

她迅速整理重點:範武和定南王府有仇,幫著隴家造反,不是為了什麼前程,從龍之功,他就是想報仇!

眼珠轉了轉,她叫青霜過來,繼續往外傳話。

這次人群中的男音有些清亮,帶著讓人靈台清明的韻味:“姓隴的!你少在這裡妖言惑眾!你若真願意幫我們頭兒,早乾什麼去了?你家離那麼近,定南王府的人不是說殺就殺?明明可以做到,偏偏一直吊著我們頭兒,這根本不是幫忙,這是利用!頭兒你彆聽她的,跟她走了也沒機會報仇,沒準還要被她利用,為她戰死!”

範武聽到雙目立刻清明,對,這女人原先就騙了他,現在還想再騙!

機會哪裡有那麼多,眼下碰到都是千載難逢,現在他看起來的確贏麵不大,但刀劍無眼,沒準他就能殺了趙英呢!

他根本沒退,握緊長刀,再次殺向趙英!

隴青梅氣的額角青筋直跳:“是誰,是誰在說話!”

她指著範武:“你是傻子麼!彆人在挑撥離間的,你看不出來?”

範武:“是啊,我就是個傻子,你隴家不是一直把我當傻子耍麼!”

現場這麼激烈的時候,裴明榛一行小隊簡直安靜無波,就像融在大海裡的一滴水,一點點,一步步,靠阮苓苓越來越近。

近到……

阮苓苓終於看到了。

“啊……”

她手上的瓜子,這一次真的掉在了地上。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