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的年齡不允許她分辨,隻一味坐地炮式的嚎哭,吵得眾人頭痛。
滿府人都知道三小姐乖巧懂事,從沒見她發過這麼大脾氣。誰想到最乖的孩子一旦發作,竟是要把寶玉比下去的架勢。
王夫人被吵得腦仁直疼,覺得腦袋都不會轉了。可即便如此,她卻罕見得沒有采納內侄女的建議。
因為有一點她很篤定,那就是:此事與趙姨娘無關。
侄女再精明,終究沒她了解那個蠢婦。讓那賤人編故事,必定先把老爺從夢境裡摘出去。
因此,王夫人更傾向於相信兆夢。
小孩子通靈,上次三丫頭的夢就夢得蹊蹺,結果幫著珠兒洗清了冤枉。隻是這回的夢太過凶險,令人不敢深想。璉二、丈夫、長子……
隻要一想到長子披枷帶鎖的樣子,王夫人就覺得胸口被人狠狠戳了一刀,從心裡往外滲出陣陣冰寒。
太過可怕,她不敢心懷僥幸!
然而轉念一想,這世上的人,又有哪個一輩子不做噩夢的?
備不住三丫頭半睡半醒間聽到她們提及賈雨村,湊巧入了夢?
僅憑著小兒夢境,就要截斷賈雨村的起複之路,未免過於兒戲。
她正拿不定主意,就見徐奶媽急匆匆從外麵進來說道:“太太容稟,三小姐如今住在正院,趙姨娘的確尋著機會撞過來幾次,都被我們攔阻了。我自打接任來,一刻也不敢鬆懈,即便姨娘有心作妖,當著我們的麵也尋不到機會。若我等真有失察之處,老奴自去榮慶堂領罰,絕不討饒。”
鳳姐知道她的出身,心裡恨得跳腳,麵上卻不好發作,隻覷著姑媽的眼色。
不料,王夫人還真聽進去了。徐媽媽做事穩妥,侍書更是個可靠的,若趙姨娘真有什麼動靜,自己不可能被蒙在鼓裡。因著這個判斷,她有了決斷。
王夫人頜首道:“徐媽媽是老太太指派的,有您守著三丫頭,我自是一百個放心的。唉,如今也不管不得這夢有幾分真、有幾分假,橫豎那個賈雨村同咱們非親非故,沒的為了他一個犯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都散了吧。”
李紈心裡亂成了一團麻,聞言正待要走,又被王熙鳳搶在頭裡。
不想鳳姐才往外挪了幾步,又猛然止住身形,扭回身向太太笑道:“太太說的極是,那賈雨村原沒什麼要緊。不過他是姑夫薦來的,又親自送了林妹妹來,老爺心裡念著他的好,隻怕……”
她不提林如海還好,提起這個名字正觸到某人的逆鱗。
王夫人沉下臉,打斷她的話說道:“我自有道理,你忙去吧。”
太太素來對侄女言聽計從,此時當眾打臉,驚得鳳姐一愣,旋即羞忿而去。
李紈心中早就亂成一團麻,並沒有在意這些,胡亂辭了太太歸家。一進門就直挺挺坐在椅子裡琢磨心事。
她猜不透小姑子的夢到底預兆了什麼。老爺向來為官清正,官聲很好。丈夫更是循規蹈矩的君子,他們會觸犯哪條王法?還有那個賈雨村,他又是何許人,又要如何恩將仇報?
李紈心裡冒出無數疑問,卻沒有一個能夠解答,慌得坐臥不安,把三妹妹都忘在了一邊。
探春看大嫂子著急,倒是沒有半點負罪感。畢竟她也不算撒謊,若不能扼製住賈雨村的官運,劇情就會往那條舊路上走,抄家是跑不掉的。到那時,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呢。
萬幸的是太太信了,事情已成了大半。便宜老爹怕老婆。隻要太太執意要求,賈雨村的官運怕是到頭嘍。
可惜,探春算錯了!
賈政固然懼內,到底是個守諾之人。且他素來敬重妹夫,對如海的托付做不到置之不理。
如海當年選了“孤臣”的路,他縱有心相幫,也是枉然。妹妹和妹夫的事上,他能分憂的極為有限。如海這個小小的托付,總要儘力辦好才是。
此外有些事,賈政顧忌著沒敢告知家裡人。隻有他清楚,黛玉北上之行暗流湧動。多虧賈雨村處事機敏,膽大果敢,這才順利把外甥女送進府。他功勞極大,焉有不謝之理?
政老成婚近二十載,頭回挺直腰肝,背著老婆悄悄把事給辦了。
他事情辦得低調,可再低調,賈雨村也得赴任啊。偏偏雨村上任的應天府,就在四大家族的大本營——金陵。
這下子紙裡包不住火,夫妻倆到底為此狠狠鬨了一場。
賈雨村上任,探春倍受打擊。
難道說關鍵劇情不能改寫,賈家注定要被那小人坑得抄家問罪?金陵十二釵注定千紅一哭,萬豔同悲?
她注定要去和番?
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汪的一聲哭出來。
收藏木有,點擊斷崖式下降,隻能自我安慰是大JJ改版的鍋。。。